這是林氏兩兄弟第一次進姑父的書房,不免有些緊張。

書房兩邊高高大大的梧桐木木架上,堆著滿滿當當的竹簡。漢白玉質的案幾上,擺放著香爐,散發著叫不出名來的香氣。

林天有些自慚形愧,自家連個書房都沒有,更不用說這些擺件了。趙家的書簡可以留下來傳給後世子孫,而林家隻有個繡紡,這就是父親和姑父的差別,也是自己和林興的差別。

三個人坐好,正準備說話。

嬌娥端著茶水從外麵進了來,給阿父和表哥們倒好茶水,便賴在一旁不走了。

“嬌娥,去找你母親去。”,趙義有些不悅,趕著女兒往外走。

“阿父,就叫我聽聽嗎,我也會出主意的。”,嬌娥撅著嘴,拽著父親的袖子。

林天見表妹這般,便笑著對趙義說:“姑父,前任丞相楊敞聽了自家夫人的話,站在霍光一邊支持當今天子登基,方有了如今的大富貴。表妹在這裏聽聽也無妨。”

趙義有些驚訝地看了看林天,沒想到林暉居然能養的出還有點見識的兒子。

他點了點頭,道:“看在你表哥麵上,你就老實坐著吧。楊敞的夫人是史官司馬遷的女兒,讀過許多經史子集,自然是見識不凡的。”

嬌娥也不惱,順著阿父的杆子往上爬,笑著道:“那日後阿父不能偏心,隻教廣哥練字,也要教我經史子集。我們趙家的女兒也不會比司馬家的差。”

趙義聽了哈哈大笑,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這句話甚合趙義之心,他一向有千石之誌,隻是覺得自個機運未到罷了。

嬌娥得意地朝著林天擠眉弄眼,林天隻是眼觀鼻、鼻觀心地雅坐著。

“說罷,什麽事?”,趙義問道。

林天便將今日之事說了一遍。

趙義並沒有像嬌娥想的那般高興,而是微微皺著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幾個小人都不敢動彈,等著他說話。

“那趙彭祖真的是趙廣漢之子?”,趙義問道。

林天挺直了上身,點頭道:“應該是。趙大人曾經帶著人到東市抓過凶犯,趙彭祖身形、臉型都和趙大人相像,而且舉止之間有官家子弟之風,隻是不太講究邊幅罷了,這一點和趙大人的性格也相像。”

趙義拍了下案幾道:“趙大人最擅長的便是鉤距法,判案猶如神明,隻要給他一點線索,便能將事情的真相查個水落石出。有許多人向他求學,但都沒有掌握精髓。”

“丞相屬裏有他許多故事流傳,據說有幾個無良少年,躲在廢棄的宅子裏謀劃搶劫,話未說完,趙廣漢就已經派人來逮捕懲處,這幾個少年郎被嚇得全都自招認罪。”

“這麽厲害?”三個小人發出驚呼之聲。

趙義點點頭,道:“嚴延年若是真的有問題,被趙廣漢盯上,絕對討不著好去。”

這意思是等著趙廣漢收拾嚴延年了?

可是前世趙廣漢真的落敗身亡了,死前還被人潑了一盆髒水,說他因私憤殺人。

若是又讓嚴延年得逞,讓他的好友張敞進了京兆尹,那麽林氏繡紡翻身會不會受影響呢。可是這樣的話說給父親,父親會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