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了衙,嚴延年拉著趙義去酒壚喝酒,若是往日,趙義便樂嗬嗬地隨著去了。

但趙義內心有了根刺,又答應了林氏要去東市,便推辭了。他找到在京兆尹做東市長丞的同鄉,兩人去了東三市找了市令打聽。

東三市裏熙熙攘攘,趙義和東市長丞結伴而行,進了五樓的市官署去查雲氏繡紡的市籍,順便打聽了林氏繡紡的情況。

林氏繡紡和雲氏繡紡昨日打擂台的事,還讓人記憶猶新。幾個小吏見了上司,便把知道的都倒了個底朝天。

林氏繡紡前幾年發展的挺好,在長安城裏獨一份的生意,名氣大,繡樣新。可是這兩年生意被雲氏搶走了一大半,繡娘也被挖去不少。

據說雲氏繡紡還經常有林氏繡紡新設計的繡樣,偷偷的以比林氏繡紡低半成的價找外地來的商戶售出。林暉一個人忙著跑客戶,管繡娘,竟然沒有發現自家的繡樣被傳了出去。

等到林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生意受損,林家自然給繡娘們的收益就少了,雲氏又來林家挖繡娘。

目前的林氏繡紡完全靠著幾個舊繡樣在熬著。昨日從蘭陵來了個大商戶,需要大量的帷帳和繡帕、腰帶。雲氏繡紡和林氏繡紡搶生意,當街打起了擂台。要不是林家突然來了個小姑娘展示了一手高超的繡藝,隻怕這生意要被奪走了。

趙義聽著,臉都綠了,林氏居然帶著嬌娥當街表演繡藝,不是去查賬的嗎?

他壓著怒氣問身邊那個滔滔不絕的市令:“這雲氏繡紡的老板是誰?這麽不仁義地搶生意,沒有人管製嗎?”

市令神秘地道:“這雲氏繡紡原來隻能接點小單過日子,不知道怎麽抱上了丞相府的官家做後台,腿子變硬了,一兩年就翻了身啦,把林氏繡紡從街上最好的位置擠到了街尾。”

“丞相府的官家?不知秩俸多少石?”,趙義連忙問道。

丞相府裏能數得上的就那麽幾個屬吏,知道他家娘子的林氏繡紡的不在少數。是誰就這麽欺壓到他的頭上來了?

“我們都是小吏,也不知道,劉二巡市的時候曾經見過一次。雲家繡紡的老板點頭哈腰的奉承著,一個戴黑綬帶,一個戴黃綬帶、官印都是黑犀角印。分不太清楚秩俸。”

大漢朝的官員都將綬帶和官印隨身攜帶,底層的官吏隻按綬印來區分上官的層級。

趙義的額角跳了跳,給東市長丞施了個眼色,對方會意,又找了劉二來問:“你怎麽確認那兩人便是雲氏繡紡後麵的官家?”

“下官曾和雲氏繡紡的老板一起喝酒,喝多了,自然什麽都說了。”

“那兩人長什麽樣?”

“黑綬帶的那個高高瘦瘦,像個竹竿;黃綬帶的那個身材矮小,長著鷹鉤鼻,很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