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聽了心中有些發堵,林氏繡紡原先在街麵上最好的位置,怎麽搬到了街尾。

好幾年沒有來鋪子裏看過,隻是每年拿著大哥按時給的份子錢。這些年,大哥究竟都在肩上扛了些什麽?

昨日嬌娥說的話,林氏並不相信,好好的繡紡怎麽會因為錯進了一次紗匹,便嚴重的要到外地找老友幫忙。

今日,她開始有些擔心。

林氏和嬌娥隨著阿裏下了車,命車夫在街旁守候,朝人群中走去。

街尾擺了兩張繡架,繡女們正在緊張的刺繡。

擠在圍觀的人群中,聽著人們議論紛紛,林氏和嬌娥大致明白了情況。左邊繡架上刺繡的是林家繡紡的繡娘,右邊是雲家繡紡。兩家繡紡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為何,今日為了一宗大買賣,竟然爭了起來。

嬌娥見林家繡娘繡的是母親近來畫的繡樣,但沒有母親的那份針法,繡出來的蝴蝶少了份靈氣。

而雲家繡娘繡的是後來流行的亂針法,的確是個高手,能將蝴蝶翅膀下的陰影繡的逼真,烘托得那蝴蝶像是要飛了出去。

旁邊圍觀的人心裏隻怕都有了定論。

嬌娥躲在人群中,見舅舅林暉麵色陰沉,再比下去,隻怕結果會叫舅舅臉上更加難看。不管這一場比試挑起的原因是什麽,林家繡紡都不能輸,當街比試的結果隻會贏者更贏,敗者更敗。

感受到了眾人的指點和評論,林家的繡娘有些慌亂,刺錯了兩三針,越發不能沉下心來繡圖了。

林氏拉著嬌娥的手擠入了圈內,林暉見妹妹和外甥女來了,有些尷尬,手足無措地道:“你們,你們怎麽來了?這裏是你們來的地方嗎?”

“哥哥,你真是,這筆賬我們過會再算。你去叫那繡娘下來,我去繡。”

“妹子,這怎麽能行,你畢竟是官家夫人,怎麽能夠拋頭露麵的。叫趙義知道了,又要鬧事。”

“哥哥,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講究這個。”,林氏有些著急。

兄妹二人爭執著,誰也說服不了誰。

嬌娥已經走上前去,將那繡娘請了下來。她靜靜地坐在繡案前,前世經常熬夜做繡活,對於母親的那一套針法,她揣摩的很深。

“哎呀,嬌娥怎麽上去了,快下來,小祖宗。”,林氏急的要跺腳了。

“算了,由她吧。”

林暉這時卻看開了,反正林家繡紡的敗勢已定。嬌娥還小,可以說是一時好奇,上去繡兩針,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個小娘子的胡鬧。

嬌娥仔細看了看那繡娘繡的蝴蝶,並沒有將錯針拆掉,而是選了幾色針線,劈成許多股,一色比一色淺,繞在繡線柱上待用。接著她在那呆滯的蝴蝶旁也用亂針繡法加了許多陰影,那隻蝴蝶雖然依舊是靜止,卻不呆滯了。

蝴蝶底下的那朵花像是暈染開來,慢慢的要綻放了。

林氏和林暉看呆了,嬌娥怎麽想的出這個法子來。

她接著又在旁邊繡了一隻像是正要落在花上的蝴蝶。一靜一動,相映成趣。看上去像是一對結伴的蝴蝶,一隻已經落在了即將綻放的花朵上,而另一隻正在飛來。

再看雲家繡紡的繡圖,便少了幾分意境。

“妙啊。”,林暉叫道,周圍的人也都轉到了林家這邊,紛紛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