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娥撇了撇嘴,嚴夫人,那個兩麵三刀的女人,壓根沒安好心吧。後母李梅是嚴夫人的堂妹,隻怕嚴家自打李梅夫死歸家後,早早就盯著林家謀劃了。上輩子嚴大人把阿父拖下了水,進了牢獄,李梅還是一直向著嚴家的,隻是嚴家最後也沒有落下什麽好來。這輩子一定要遠離那些禍害,讓阿母好好過日子。

“阿母,您就是太實在了。嚴夫人在外麵自然要這樣擺高姿態了,我聽說嚴大人在家,要去那個姬妾院子裏睡,都是要由嚴夫人安排的。她說的那麽好聽,隻是在外麵給自個和嚴大人臉上貼金呢!您下次一定不要把家裏的事情給她說,她一轉身不知道怎麽嚼舌頭根子呢,一句實話都沒有。”

嬌娥在阿母最關心的地方繼續下著藥,阿母就是最實心的一個人,相信人就一直相信,卻也有一點最好,懷疑的人怎麽都不會再信任。

林氏坐在那裏若有所思,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女兒說了些什麽。一指頭彈到嬌娥的麵上:“小娘子家家,說這些閑話做什麽?”

嬌笑著扭了扭身子避開,嬌娥也不再多言語,點到為止,不能說的太厲害了,讓母親生疑。本來阿母就為她這陣子的變化而心中忐忑,太過了就不好了。

林氏和嬌娥都不再說話。

窗外的知了又開始沒完沒了地叫著,嬌娥昨夜一夜難眠,又加上之前來了這麽一出,身上軟的一絲力氣也無,竟在這“知了”、“知了”聲中沉沉睡了過去。

夢中有人將她輕輕地抱到榻上,一陣淡淡的荷香飄過來,額頭上有人輕輕地吻了吻,恍惚間聽到阿母在說話:“阿裏,去多粘幾隻知了,油炸了給大人和小娘子添菜。”

她的唇角滿足地翹了翹,油炸知了,阿父當年最喜歡抱著她,和她一起搶著吃。

那是許久許久之前的事了啊,阿父慢慢地不待見阿母,也不太喜歡親近嫡子嫡女們了。到了後來,阿母再嫁,後母更是將他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阿父看著她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沒有感情。

有後母就會有後爹,嬌娥今生不要後母也不要後爹。

嬌娥昏昏沉沉地想著,翻了個身繼續睡。

她睡的很沉,弟弟趙廣拉著表哥林天的手跳了進來也不知。

趙廣比嬌娥小了近七歲,今年才五歲,還不懂得男女大了要避嫌。他牽著表哥來阿母的寢居,隻為了顯擺下阿母正在為他做著的新鞋。

林天比嬌娥年長三歲,在小學讀書,知道表妹嬌娥掉進水裏,大病了一場,便一心想來看望。隻是阿父出了遠門,阿母和姑姑之間有些不愉快,兩人一向不對盤,說幾句話就會頂起來。他不敢向阿母提起要來看表妹,等了這段日子,才待到學堂休夏忙假,忙忙趕了來。

趙廣見了林天,便說個不停。這個年紀的小郎君們都喜歡和比自個大的兄長玩耍。兄長趙興已經去了太學讀書,在家裏隻有姐姐嬌娥陪著,悶的慌。

小家夥什麽都想說一番,從抓了幾隻青蛙,到打了幾隻鳥,粘了幾隻知了,練了多少字,被阿母教訓了幾次,最後扯著林天來看阿母正在做的新鞋。

聽說嬌娥好端端的,林天心下便鬆了口氣,便也由著趙廣拉著他到處走,隻希望能瞧一眼表妹。卻沒想到,繞過屏風,便在床上瞧見了熟睡著的嬌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