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來的?”趙建國問。

    “嗯。”王希端起米湯咕咚,咕咚的幾口就喝完,喝完端著空碗又去廚房盛了一碗出來,他睡了兩天,沒什麽胃口。倒是這新下的新小米,實在是清香潤心,他一連喝了四碗。舒服的毛孔都張開了。

    “你傻啊,到那裏找個地方,發個電報,我們就立刻匯錢了。社會主義國家,能不給你救濟。你就這麽走了兩個月從廣州走回來的?哎,我說你,我說你……算了,你姨,給你燉肉了,晚上我給你送來。”

    “哎,住著吧,學軍說,你跟他一個屋,我也就不給你收拾了。以後那邊歸你,以後都歸你……錢我放你襯衣下麵了,你要想買什麽自己置辦,東屋什麽都有,你自己去挑家具。被子,褥子什麽的,叫你改霞姑姑給你做。”老常指指東屋的二樓,說完,站起來,進了裏間。沒一會,收音機裏的評書聲傳到了院子裏。

    “叔。”王希收了碗,叫住要推車離開的趙建國:“軍軍呢?”

    “郊區小李磚廠呢!就在以前的市建築公司東邊。你常伯在郊外買了新地方,要躲到山裏住,這不……好好的新磚不要,城裏不住!神經的他,非要燒舊式磚頭,軍軍在那邊看著呢。騷毛的他,這不是,有錢嗎……騷毛的他們……萬林市都擱不下了……定了好多青磚青瓦麽,這一家人都是越來越古怪,好好的城裏不住,非要住郊區。好好的樓房不住,非要蓋廟住……我以後見自己兒子,是不是直接在家燒香就能招來……騷毛的他們倆……”

    趙建國騎著車子走了,這幾天他沒去單位。這家裏這大大小小的事情,煩得很,他索性不去單位家裏呆著了。回家的路上,趙建國故意繞了一圈,去了已經通車的萬林到江關的公路邊上,他點燃兩支煙,一支插地上給王路,一支他自己慢慢吸了。

    “娃回來了,長高了,有心事了。麽事,王路,你娃精著呢,麽事,走了倆月都麽丟……哎,兒大了,都大啦。學文那家夥,一直不想回來……一直說有事……算了……孩子這個玩意,你放出去了還想收回來?你就別擔心了,我跟老常看著呢,不會丟……”他嘮叨著,不由老淚長流。

    王希收拾好自己,騎了家裏的車子出門,繞著很熟悉的自小長大的城市,他去了郊區的小李磚廠。

    小李磚廠這邊,接了大單子,博物館的老常訂了好多青磚,青瓦,還有雕花磚,雕花牆。師傅是從南方請來的老手藝師傅,所以,這段時間這邊來了好多鄉下的磚廠師傅也在學藝。

    趙學軍坐在離磚窯不遠的土坡上,看著那邊的孔洞,看著那些工人說笑著,推著獨輪車,把胚子一車一車的推進磚窯裏去。他這樣腦袋亂蒙蒙的做了一上午了,這兩天,他看著王希在夢裏哭了好多次,哄都哄不住。

    王希放好車子,坐在趙學軍身邊。看著遠處,今兒的天是一片片晴,一片片清,藍汪汪的在頂上蓋著。他們看著遠處城市的曲線,聽著狗兒在附近村落吠鳴。凝神遠望,最後的溪流那邊,孩子們在撈青蛙卵,捉蜻蜓,逮蝴蝶。山那頭,老爺山一片綠色,那高高的炎帝銅像,在幾十裏外的高處也能看到。

    趙學軍沒有理王希,他坐在草地上拿著幾根狗尾巴草,手編些動物擺在一邊站隊。王希看了一會遠處,仰頭倒在草地上:“我去了好多地方,都沒這裏好。”

    “你都看到什麽了?”趙學軍把編好的兔子放在一邊。

    “好多人,他們幹活,玩,會朋友,上班。到了晚上,他們騎自行車回家。”王希回答。

    “你想回來?”趙學軍問。

    “不,我住住,住夠了,我就出去,然後我死我再回來,我想埋到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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