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古老的舊街區,一些原本在大道邊長了很多年……很多年的老柳樹被剃光了頭,幹禿禿的被鋸掉,堆放在街邊等待被拉走。看樣子,柳絮滿天飛的日子,已經再也回不來了。趙學軍喜歡五顏六色的世界,他目睹變化,看著歲月更新自己。整個民族猶如分娩一般,會再次傷,再次疼,可是,這種變化必然是有意義的。

    閔順哼著調子,拿著一串羊肉串啃著,啃完就把鐵椽子丟進垃圾堆。趙學軍跟在閔順身後。他背著書包,穿著幹淨的夾克衫,下身穿著板板正正的長褲,球鞋。一看就是好學生。街邊的人偶爾將目光投向這對少年,感覺這就像一個大尾巴狼劫持了一隻小綿羊。

    他們一起繞過工地,來到一處老民居。這裏是彭娟現在生活的地方,煤渣垃圾到處沒規矩的丟放著,蒼蠅,臭蟲肆虐。肮髒的家禽跟一條脫了毛的流浪狗混在一個垃圾堆覓食。汙水沒了規矩,自由的到處流淌著……

    閔順腳步停下,看下四周後,他彎腰撿起幾塊小石子,對著一個院落丟出去。過了一會,一聲來自小城婦女夾著土話的怒吼加怒罵響起。閔順跟趙學軍躲在角落開始等待。沒一會,彭娟穿著一件大罩衫,下身穿著蹬腿褲,還有一雙髒兮兮的塑膠拖鞋,慢吞吞的披著頭發挪動了出來。

    上初三的少女,應該是什麽化妝品都不抹,就有著一股子仙女的香氣。她們可以因為年齡自我寵溺。每天過著簡單的生活,因為五毛錢而發愁吃的品種太多而嬌嗔。她們隨意的嘰嘰喳喳,卻不討人厭,天真無邪的臉頰上,應該總有一種,原諒我吧,我還小,我什麽都不懂的……特殊的……人生最最美好的時段的那股子氣質。

    可是現在,歲月將少女催熟,彭娟的胸口發育的即便是大罩衫也遮蓋不住那股子……來自熟女的味道。她低著頭,一路上看到她的鄰居們就在那後麵指指點點。連帶著趙學軍都猶如被人在身後,拿無數小針紮一般的難受。這種被指點的感覺,趙學軍受到過更加殘酷的,這一刹,他發自內心的同情了。

    十幾分鍾後,趙學軍他們一起來到正在施工的工地邊,一起坐在了碼放整齊的水泥板上。

    “說吧,誰的?”閔順直接進入正題。

    彭娟搖搖頭,小聲抽泣:“都不承認。”

    閔順氣的去踢水泥板,接著,捂著腳滿地亂蹦“我X,誰的你不知道啊?豬腦袋給你安上了。”

    彭娟搖頭,蹲在地上抱肩膀。

    “反正……反正……我自己知道不是我的,可現在他們都說是我的,奶奶!你給我條活路成不?我媽因為我哥,不能嚇,一嚇就羊癲瘋。我就一個媽,放過我成不?!”閔順聲調有些高,憤怒的壓抑不住。

    彭娟抬起腫脹的臉,那上麵指頭印子留下的青紫赫然在目,原本挺好看的樣兒完全走形了。

    閔順沒有再罵,他咬咬下唇,坐到了一邊,負氣的看工地那頭。

    “你爸怎麽說?”趙學軍問彭娟。

    彭娟搖頭:“打了我一頓,就走了,叫我滾蛋,以後不許叫他爸。”

    “你媽呢?”

    母親總是一個能觸動少女內心的詞匯,彭娟哭的更厲害了:“她給了我十塊錢,叫我趕緊走!”

    趙學軍無奈了。

    城市快速建設施工的聲音,咣當!咣當!咣當當!的從那邊有節奏的傳來,三個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不出聲的坐了一會。閔順終於開口了:“要是我的,我就娶你。可是問題是不是我的,你要用錢,我就回家給你順點……別的,我沒辦法。”

    彭娟抬起手背,擦擦腮邊的淚,站起來帶著一些果斷高聲說:“不用,我想好了,等我肚子再大點,我就找根繩子,吊死在我後媽跟我爸家門口,惡心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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