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B,是趙學文成熟的第二種現象。最近,他說:他的老師是傻B,街對麵那群騎著嶄新自行車的同學是傻B,縫紉機廠那群子弟是傻B,總之,除了他自己,趙學文認為所有的人都是傻B。

    趙學軍根本不知道,自己那個一輩子老實本分,隻知道出傻力氣的大哥,竟然可以在他的青少年時期如此張揚,如此活的像個,傻B。

    每天早上,趙學文早早起床,跟父母要五毛錢,上初中的孩子,父母會給多一些錢。他背起書包,離開家裏。看上去就如一個普通的初中三年級的學生。可是,當他離開家,來到政府後牆外,他會故意將扣得嚴密的衣服領子拉開,本來好好背著的書包,他會頂在腦袋上。本來去學校有條好好的筆直的大馬路,他偏不走,他要選擇爬在政府後麵果園牆上走。

    他會對小姑娘吹口哨了。他會跟一群孩子出去打群架了,甚至,每次打架,他還是頭頭。他帶著一群人,把政府果園看院子的大黃狗,給燉了吃了。他將學校所有教師停放在自行車棚的氣門芯都拔了,他跟幾個壞孩子,偷看澡堂裏的女洗部,結果被一群大媽追打。回家再給高橘子打。

    當然,這一切不足以證明趙學文是學壞了,相反,趙學軍覺得,哥哥這樣才活的像個屬於這個時代的人,就像上輩子,他就是一個政府機關辦事員的兒子,家裏貧寒,看著膽大,其實內裏怯懦。他的耳邊聽到的打擊多了些。覺得自己做什麽都不行,即便是想去嚐試做任何事情,也被家裏的現狀拖的不敢邁出一步。爸媽總是吵架,母親隔三差五的回娘家。如果他不伸手,不承擔,那麽兩個弟弟就要挨餓。

    這一輩子,父親根本沒跟奶奶提起那三千塊的事兒,媽媽在這個問題上是安全的。再有,他是廣場的槍王,父親是有著光明前途的政府辦公室主任,從社會,到學校,他交的朋友都是政府那群高幹子弟,有了事,自然有人擔著。他沒有去體校,由於家裏的環境,他的成績一直是年紀拔尖的。成績好,父母愛著,老師寵著。他愛讀書,尤其是愛讀一些外國小說,《基督山伯爵》《雙城記》《獵鹿人》等等。書讀多了,就會思考了,於是他便就有了一些與別人不同的對這個世界的觸覺與想法。他周圍慢慢聚了一幫朋友。自嚴打之後,老一輩子的痞子都開始修養身心,有的是嚇破了膽子。於是,這群站在六十年代尾巴的青少年,他們或多或少的都有那個癲狂時代的印記,如此,作為代表人物,趙學文與那群孩子就邁出了在這個小城走向青春的第一步,開始不屑。

    趙學軍在內心世界,用一句話來形容大哥的轉變:日子好了,閑的蛋疼。當然,在他內心世界還有一層感悟:隻有日子好了,才有權利閑的蛋疼。

    二哥出走後,在第三天被人抓了回來,還是記憶裏的那個老地點,還是那群倒黴孩子。這次出走,將趙學兵的人生推向了高峰。那天他被派出所送回來,父親脫去皮帶,將他吊在房梁上準備抽。皮帶沒揮起來,家裏衝出兩個人。奶奶舉著拐棍先把趙建國掄了一頓,說的話那是紅樓夢的原版:你要敢打他,就先打死我!看樣子,天下的老祖宗都是一樣的。趙學軍摟住爸爸的腰,一聲不吭。已經嚇破膽的趙學兵先熊了,他尿了褲子,後來……又拉褲子上了。那大山上,就是一口涼水就一口麵粉,不拉稀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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