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初瓷休養了將近大半個月,胳膊上的結痂已經完全脫落,風邪入體引發的高燒雖然還沒有完全好透,但已經在屋子裏悶了十幾天了,心思便落在了別的事情上麵。

    齊樵自進了南疆王府,領到的第一件正經差事,便是將瓊華殿裏的所有東西搬到落霞殿中。

    落霞殿位於棲雲殿旁的一處小山坡上,是紀初瓷尋了好幾次,最終才確認下來的。

    這處院子風景優美,院子裏種了很多石榴樹,正值春夏之交,石榴樹開滿了火紅的花朵,仿佛將整個院子都點燃了一般。

    聽梅染說,等到了秋天,石榴樹上便會掛滿了沉甸甸的果實,摘下來釀酒是極好的。

    最重要的是,這裏離哥哥最近。

    紀初瓷輕巧地翻身上了屋頂,因為地勢偏高,能夠隱隱約約看到棲雲殿內的書房,桌上筆墨紙硯的輪廓都能分辨出一二。

    她靜靜地坐在屋頂上,感受著微風拂過麵頰的清涼,聆聽著下方仆役們搬運重物時傳來的細微聲響。

    “哎呀,我的小殿下,您身子還沒好利索,快下來別吹風了。”

    梅染抱著一疊疊衣裙,在落霞殿與瓊華殿之間的回廊上忙碌地穿梭著,來來回回好幾趟之後,終於一次無意之間瞥到了屋頂的人影。

    她把臂彎的衣裙交到另一名侍女手中,雙臂叉腰,認真盯著屋頂的紀初瓷,一副她不下來她就不走的模樣。

    紀初瓷不禁啞然失笑。她知道梅染的脾氣,一旦認真起來,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她無奈地鼓了鼓臉頰,也不清楚究竟誰是主子。

    “好了,好了,我這就下來了。”

    她手臂撐著屋頂青瓦,輕盈地一躍而下,落到了庭院中。

    梅染和齊樵,各自指揮著侍女和仆役們將瓊華殿的東西都搬到了落霞殿,又花了半天的時間,才將所有物件們都收拾停當。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溫暖的橙紅色。

    “小殿下,還有幾個楠木盒子在屋子裏,看著像是以前的物件,您去看看放哪裏?”

    楠木盒子放在了書桌上,盒蓋之上,鑲嵌著精致的銅扣,最上麵一個盒子的銅扣表麵已經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綠鏽,看來的確有了一段時間。

    拉開銅扣,盒子裏麵平鋪著一層柔軟的絲綢,上麵擺放著一張信紙,那些信紙已經有些泛黃,紙張邊緣也已經起了皮,但字跡依然清晰可辨。

    這是父母上戰場前,以防萬一,留給自己的安慰,承載著他們深深關愛與不舍,也寄托著他們的殷殷期望與祝福。

    加上前世,過去了這麽些年,讀起這信上的話語,依舊滿是感動。

    她拿起信紙,對著油燈,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張信紙,未免也太厚了。

    她拔出匕首,沿著起皮的紙張邊緣,掀起了表麵一層紙,在這一層下麵,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寫滿了整張紙。

    這是什麽?

    她正待仔細看下去,突然門外傳來一聲輕喚:“初初,你在裏麵嗎?”

    是哥哥,他回來了!

    一時之間,她腦海裏打結了一般,並不想讓別人第一個看到這張父母留給自己的,花心思藏在暗處的信紙,哪怕這個人是哥哥。

    於是她在匆忙間折起信紙,塞到懷中,隨手打開另一個楠木盒子。

    這個盒子裏滿滿當當裝滿了桃花信箋,它們整齊地疊放在一起,看字跡很是熟悉,應當是出自更年輕一些的自己之手。

    倉促之際,她根本無暇仔細回憶往昔,順手取了一張信箋捏在手中,未曾仔細查看上麵的內容。

    簾子被掀起,孟祈川一身玄色交領長衫,大步走了進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