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年,朕……傷得不輕,可能不久於人世了。”皇上緩緩向賀相伸出手。

賀相立在原地不動,冷冷地看著他。

皇帝眼中浮起一層悲傷:“初年,你就這麽狠心麽?枉朕寵你這麽多年,為了你,朕情願負天下人,情願做個昏君,隻要你肯對朕稍加顏色,朕就無比歡喜,朕對你是真心的,你為何,如此無情?”

皇帝說著,捂住胸前的傷口,痛苦萬分。

那幾刀,太子著實紮得很深,皇帝就算不被廢,估計也活不長久了。

不少老臣看著都心酸不已,默默抹淚,幾十年的君臣關係,還是有些情誼的,尤其是在聽到皇帝對賀相的這番表白示的言詞之後,老臣們更加難過。

皇帝的話雖然有些誇張,但老臣們聽來,就覺得很多是事實。

皇帝寵信賀相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賀相專權跋扈了十幾年,就算有再多的臣子彈駭抱怨,皇帝也隻一味的護著賀相,縱容,偏袒,使得賀相越發囂張,賀相執掌朝政以來,排除異已,結堂營私,魚肉百姓,什麽惡沒做過?

以前朝野中,還隻敢暗中猜度懷疑,私下議論,為何皇帝會對賀相如此寵信維護,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賀相其實是皇帝的男寵,但隔著一層窗戶紙,誰也不敢戳破,此事便如霧中之花,若隱若現,並不明朗。

可現在,皇帝身出絕境之時,竟然對賀相說出這樣一番話,都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或許,皇帝對賀相是真心的吧,雖然,這種感情實在不恥,犯禁,但是,卻不能否則,皇帝的感情也有讓人感動的一麵。

許多老臣們頓時眼圈泛紅,怒視著賀相,皇帝會有今天,賀相罪不可恕!

而且,他都到了這份上了,隨時都可能死,對你好了這麽多年,臨了就想與你稍親近些,這也不行麽?

許多雙眼睛看著賀相,有譴責,有鄙夷,有憤怒,還有不屑。

賀相靜靜地立在原地,麵容平靜無波,皇帝的表演,同僚們刺人的目光,他都似乎不覺。

月華下,賀相身形單薄,看起來,孤獨而寂寞,給人一種遺世獨立之感,穆清瑤還也同其他朝臣一樣,也隻是懷疑皇帝與賀相之間的關係,如今聽到皇帝這番似是而非的表白,心中不由得往下沉,總覺得不可能,以賀相孤傲而清高的性子,不可能會心甘情願當皇帝的男寵,可是,他沒有辯解,一句也沒有,似乎別人的目光於他毫無意義,他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

“初年,你就真的這麽狠心麽?扶朕一把也不行麽?”皇帝的手,向賀相伸出,一直停留在空中,倔強地不肯放下。

“賀相,既便是感念幾十年的君臣情誼,你也該過去扶皇上一把吧。”老大人實在忍不住,斥責道。

連文大人也忍不住道:“是啊,賀相,皇上就算對不起天下,也對得起你,這裏,你最應該感激皇上,一個將逝之人,你何必如此無情呢,扶一把又不會怎地?”

許多臣子們全都看著賀相。

“本相有潔癖,他太髒!”賀相卻傲然道。

皇帝聽後,一口血就噴將而出,愴然而笑:“好,好,賀初年,朕幾十年的真情於你,卻隻有一個字,髒!朕髒,你很幹淨?你象個女人一樣在朕的床弟間柔媚求歡時,怎麽不覺得朕髒?朕許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無上權勢與榮華時,你怎麽不覺得朕髒?朕現在要被廢了,就要被晉王取代了,你就轉了舵,改投晉王了麽?可惜,他沒這個嗜好,你這一套,在晉王那裏,沒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