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凰的計劃幾乎沒有破綻。

    豔骨在與吃遍天的對峙和一番你死我活驚天動地你追我趕的爭鬥之後,在吃遍天後撤,以及那些黑泥依然對吃遍天張牙舞爪的姿態之中,似乎猛地又想起了什麽,竟突然就放棄了對於吃遍天的追擊,落在了那些囂張的黑泥之後,陷入了時而沉思時而狂躁的狀態之中,同時她周圍的那些黑泥也開始受她影響,一會兒迸射出一堆尖刺似乎想要將周圍的一切全部削碎,一會兒又平靜了下來變成了豔骨腿邊偎依的小獸,同時,這些受到影響的黑泥的麵積就這樣漸漸大了起來,終於,有那麽一天,追在吃遍天身後的黑泥悉數平靜,豔骨抬起來頭,用一種無比正常的表情,衝著一直在遠處遊走的吃遍天說道:“我想起來我是誰了,我也記得你是誰了。”

    豔骨的聲音仿佛兩塊石頭之間互相摩擦,雖然刺耳含混,但是到底還是將自己想要表達的意願傳遞出去了。

    “哈?”吃遍天躲在遠處珍薈樓的樓船之中探頭探腦地正在張望,聽到了豔骨這麽一句話之後,頓時覺得有些受寵若驚,立即小心翼翼地離開樓船,靠近前來,繼而,吃遍天欣慰地發現,豔骨的意識果然已經變得清醒了,說話正常表情正常對自己的態度也正常,甚至她周邊的黑泥也在老老實實地退去,對吃遍天再沒有一絲敵意。

    於是,沒過多久,豔骨腳邊的黑泥已經幾乎完全退回了原本的區域之中,隻留下了豔骨一人站在那水麵之上——豔骨的腳下仍與那大片黑泥之間連著那麽一道橋梁,似乎她已經徹底成為了那黑泥的一部分,再也無法分開了。

    “唉……”豔骨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腳,輕聲地歎了一口氣,而這口氣一歎,吃遍天就明白,豔骨這女人是真正清醒了。

    “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吃遍天大著膽子讓自己靠得更近了一些,開口問道。

    “生不如死,不知生死……”豔骨將兩手攤開在了自己的眼前,明明是黑泥構成的隻有線條的雙眼卻似乎仍有視力一般,死死地盯著她那雙纖纖玉手,竟是隱隱透出了一種心如死灰的情緒來,“我該怎麽辦呢……”

    “看起來果然是沒事了。”吃遍天心下有些竊喜,反正他也不是真關心豔骨到底如何,他隻是想要知道,豔骨是不是有辦法帶著他進入那片黑泥之中。

    “你現在,是成為這些黑泥的主人們了嗎?甚至可以讓它們來為你構建肉身了?”吃遍天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啊。”豔骨點頭,繼續歎氣,“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呢?”

    “你還記得你是怎麽落入眼下這狀態的嗎?”吃遍天眼珠子一轉,繼續追問,“或者說,你還記得……你為何好好的太虛幻境不呆,要跑到這黑泥之中……嗯……遭罪呢?”

    鑒於豔骨這不知生死的狀態,吃遍天硬生生地將“找死”兩個字給吞了下去,而他問這個問題的主要目的,自然是為了引導豔骨的記憶,讓她回憶起那個變成蘑菇後撲騰撲騰地飛進黑泥深處的那迦黑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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