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滾出去!”陳安咆哮著,想要將單烏給徹底地驅逐出自己的識海。

    可是人這東西就是這樣,越是想要忘記的存在,就越是清晰明白——因此,單烏在艱難躲避那些風刃的攻擊,甚至試圖隱匿到這識海之中某些個不易察覺的角落的時候,他亦無奈地發現,不管自己身在何處,陳安都在他麵前不過兩丈的距離,雙方的麵目就算隔著風雪也依然是清晰可見,換句話說,陳安因為他不想見到單烏的執念,反而將單烏給死死地困在了眼前,甚至因為這種強製的麵對而透出了一股雙方之間必有死活的征兆來。

    “看起來現在就算是想要散開,也已經沒啥可能了。”單烏隱隱覺得情況有些不妙——四麵八方傳來的束縛之力越來越強,紛飛的鵝毛大雪也在這種束縛之力的作用下凝在半空中一動不動,而單烏的閃避也早已失去了作用,風刃混合著冰棱劈頭蓋臉地從他的身上穿透而過,留下了一個個的透明窟窿,卻反而讓他這具身體殘留下來的部分變得越發像是一座千萬年未曾融化的冷硬的冰雕,敲起來甚至會錚錚作響。

    陳安顯然已經徹底下了決心,手裏提著一柄長劍,一步一步地穿過了那些凝固在半空之中的雪花,來到了無法動彈的單烏麵前,而後將那長劍高高舉起,對著單烏的脖子就斬了下去。

    一刀,沒有動靜,兩刀,依然沒有動靜,陳安於是有些氣急敗壞,手裏的長劍變成了寬背大砍刀,又變成了開山斧,通天錘……如此種種,所有他用過的兵刃法器都被他一一試過,到了後來,竟是連當初凡人們驅趕魔女之時所用的釘耙鐵鍁之類都使了出來。

    而單烏則已經從挨第一刀之時的膽戰心驚變成了後來的冷眼旁觀——這種事雖然看起來像是陳安對單烏之間的生死,但是實際上卻是陳安自己與自己的爭執和賭氣,是他自己對自己的戰爭。

    “不學會放下,你永遠不會贏。”單烏看著眼前那個依然在鍥而不舍的陳安,到底還是決定開了口——事實上,單烏並不知道自己的介入會讓事情變得更好還是更壞,更不知道自己意圖使用的手段對陳安來說是幸是災,甚至都不知道這手段試完之後自己還能不能重新回歸自我,但是,隻要回憶起最初的時候,陳安馭使著浮舟帶著自己和黎凰去往蓬萊的那一路,單烏就覺得自己不應該袖手旁觀。

    “所以,現在,我是那個需要被你砍死的,另一個陳安。”單烏在說完那句話後,便開始專注地在自己的意識之中反反複複地強調起這麽一句話來,甚至假設著自己麵目的改變。

    任何事情任何話語,重複得多了,都會成為執念,成為人心中深信不疑的那一部分——那些神明們正是依靠讓信徒們不斷重複著那些經文要義,來堅定自己的信仰的。

    所以,隨著單烏這種目的明確的自我暗示的進行,單烏這座砍不壞的冰雕的麵目就這樣緩緩地改變了,而這些改變也引起了對麵陳安的主意,於是他那高舉著的狼牙棒就這樣懸停在了半空,雙眼睜大,嘴巴張開,一臉驚詫混合著恍然大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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