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路上看不到一絲半點的人跡,我還以為我做過的那些事未必能傳到甘露寺呢,現在想來,是我多心了。”黎凰心中嘀咕了一句,臉上卻收起了驚詫的神色,恭恭敬敬地對那老和尚行了一禮,表示了自己對甘露寺的敬畏。

    “如今這世道,諸人皆以修魔為榮,甚至將棄佛從魔之人奉為人間至尊,卻又是什麽原因讓施主在離開那黑礁坊市後,一路前來我甘露寺呢?”老和尚乃是甘露寺中一位金身羅漢,被人稱為信澄尊者,此時在邀請黎凰跪坐在他麵前之後,如此開口問道。

    “一個很長的故事,不知信澄尊者願不願意聽。”黎凰沉默了片刻,如此開了口,而後理所當然地換來了信澄尊者那一句“施主請講”。

    然後黎凰便開始陳述自己在那黑礁坊市之中見聞,關於那些魔修如何過著那一片漆黑的日子,又說起了自己在黑礁坊市底層見到的那魔神的存在,還有自己在那魔神的輪回道中的所見所聞,最後方才提出了自己的感悟:“我感受不到生之喜悅,亦不知抓住那些浮雲事物有何值得欣喜之處,所以我在想……或許之前我的路,是走錯了。”

    “可我卻不知道,此刻我選擇回頭的話,是不是還能回頭是岸。”黎凰的臉上露出了有些迷惘的神情,對著那信澄尊者躬身一禮。

    “沒想到施主竟在那般境地悟出我佛門真諦。”信澄尊者聽完黎凰的陳述,臉上也露出了有些驚詫的表情,但更多的卻是一種仿佛找到了寶物,或者說終於見到蒙塵的明珠再度閃耀於陽光之下的欣喜。

    終於,在定下了心神,又多方盤問了一番之後,信澄尊者給黎凰下了一句論斷:“淤泥之中,紅蓮綻放。”

    於是,黎凰以居士的身份留在了甘露寺這片淨土之上,參悟佛理,研究那些佛門功法,清心寡欲,靜心修煉……

    一晃眼,便是十餘年的光陰。

    ……

    千鶴依然帶著明澤留駐在那虹霞島上。

    這十餘年中,忠誠這種美德顯然成為了最無用的東西,於是那些被強迫性地安排到這海上的修士們接連發起了好些次的逃亡抑或反叛,雖然最終這虹霞島依然平平安安,但是環繞在虹霞島周圍的那些島嶼上,都已經幾乎沒有了人跡——甚至這虹霞島上隸屬於田衝的手下,也都也已經零零星星地逃走了大半。

    那些叛逃的修士們各自動著點子想要重回大陸,可惜他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因為那海圖早已經被田衝付之一炬,所以誰也無法確定自己選擇的方向就一定是一條生路,同樣的,他們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會死在更加遙遠的茫茫大海之上,但是,這些修士們還是義無返顧地選擇了離開。

    虹霞島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成為了一座真正的孤島。

    明澤就在這孤島上無聲無息地長大了。

    明澤的五官像單烏,但是身形骨架輪廓卻似極了九龍,於是千鶴每每看到自己這個兒子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地長歎一口氣,而後陷入一種沉迷於往事之中的狀態來,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喃喃地抱怨,嘀咕著一些諸如“我果然還是無用之人”;“別說開辟新的地盤了,我甚至連穩定這一座小島上的人心都做不到”;“是我拖累了田衝,他也應該擁有更廣闊的天地,而不是陪我留在這小島上的”;“單烏你要在的話,一定會一邊幫我收拾殘局,一邊拿我當初的不自量力來嘲笑我的”;“父皇,我大概是你最不成器的孩兒了吧”……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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