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烏雖然不是劍修,但是一直以來,也沒多少人能在他的劍下占什麽便宜,然而今天,他卻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在劍之一道上的半吊子水準。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單烏手中的短劍已經變過了軟劍,後來又變成了一柄正常的長劍,最後更是變得和他眼下正應對的這柄長劍一模一樣的存在。

    可是不管如何多變,單烏都無法在對麵的這柄劍下尋找到破綻,更別說試圖壓過一頭了,於是在他學著對方一劍斜挑的時候,對方的劍身橫轉,直接以血槽卡住了單烏手中的長劍,將那團如意金整個兒挑到了一旁,而單烏還沒來得及回手,對麵的長劍便已經抵住了他的咽喉,甚至微微調轉著劍尖,將單烏的下頜給抬了起來。

    單烏依稀看見了自己眼前站著的那執劍而立的容貌清俊的青年男子,此時正抬著下頜,斜著眼角,勾著嘴角看著自己的狼狽姿態,仿佛正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認栽?退出?還是打算對此再說些什麽?”如意金回到了單烏的手裏,對麵那個年輕男子亦開口問道。

    “先說些什麽吧。”單烏回答道。

    “你倒是不知道死心。”年輕男子笑了起來,那柄長劍卻離單烏的咽喉稍稍遠了一些。

    “其實在我的理解之中,所謂的劍意,歸根到底,可以說是一團可以獨立於肉身和魂魄而存在的意識,能存留多久,全然是看這道意識之中的執念有多少。”單烏回答道,“而在所有的意識之中,劍修的執念可能是最強大也最單純的。”

    “嗯,倒是說到了本質,能理解到這一步,也算是有點意思。”那年輕人笑著點了點頭,眉宇之間依稀流露出了一絲孺子可教的欣慰之意。

    “但是有執念的,不僅僅是劍修。”單烏繼續回答道,“有的時候,手無寸鐵的讀書人也是如此。”

    “你真的看出來了?”那年輕人收回了長劍,繼而仰天大笑,“好!不枉我等在此處這麽久,總算是讓我等到了。”

    “著書,立作,流傳後世——幾乎每個讀書人都會有這樣的念頭,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寫下的字千百年後都還能有人記起,誦讀,甚至唏噓感歎,似乎如此一來,自己就算早已化作荒煙蔓草之中的白骨,卻也等若是得到了永恒不滅的性命,而這種執念或者化於筆端,或者凝於器物。”單烏說道,他曾經見過魏央手底下的那些讀書人,甚至還讓石泉學習過一二,對此可以說是深有感觸,“但是當這種執念強大到能夠獨立存在於世的話,就會被不明所以的人們歸納為劍意。”

    “所以,你其實並非劍意,如果非要說的話,或許可以稱為……書生意氣?”單烏低頭思考了片刻,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好,好一個書生意氣。”對麵那年輕人放聲笑道,“現在你可以說了,你是如何看出我的根腳的?”

    “因為你讓我看到了一柄無心之劍。”單烏回答得很是幹脆,“對於專心於劍之人,他們腦子裏會想的,都是如何讓自己的劍的威更強大,更無堅不摧,出手之時,能帶來更大的殺傷——這種想法雖然粗陋直白,但是歸根到底,劍也不過隻是一種殺人的利器,而這種利器存在的意義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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