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宛沒有看見外麵這些上師們的兵荒馬亂,她緊緊偎依在石泉的懷裏,感受這或許是最後時刻的溫暖懷抱,唇齒之上傳來的觸感仿佛包含了千言萬語的傾訴,於是雖然石泉一句解釋都沒有,木宛卻依然覺得,自己大概是捉住了石泉的心意了。

    繼而腳下的磚石陷落,木宛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已經漂浮在了空中,隻有石泉的懷抱作為依靠,卻憑空生出了一股無怨無悔亦無憾的釋然。

    因為不管誘因為何,至少有一點——石泉想讓這些修真之人全數死盡的心願,是真實的。

    先前銅山關上空,不管是師尊清瑤的選擇,還是對麵的李天師以及突然出現的鬼王,甚至最後那位最讓木宛寄於希望的和尚,都一個個暴露出來其本質之中對於凡人們的冷血與漠然——木宛感受到了石泉對那些所謂神仙們發自內心的憎惡與惡心,同樣也感同身受地,竄起了“這個世界沒有神仙或許會更好”的念頭。

    而立足於這個認知之上,木宛體諒了石泉的欺瞞——自己也是修真之人,自己也是不應該參合進凡人世界的存在。

    “他恨我的身份,可是又是真的愛我。”木宛的心裏閃過這樣的念頭,一時之間,竟是有些情動,仿佛那些盤桓於她身遭的烈焰,已經直接燒進了她的心裏,在她而言,或許這就是所謂飛蛾撲火般的幸福。

    ——也是她平淡了幾十年的人生盡頭,唯一一次的不平淡。

    ……

    水虺的鱗片在火焰之中一片片地皺縮成團,露出了其下粉紅的嫩肉,繼而被更多的火焰侵入,於是那水虺整個兒發了狂,竟是完全脫出了清蝠的控製。

    清蝠首先就被那水虺一擺腦袋扔了出去,繼而想要去接住清瑤的同舟直接被那水虺於半空之中的翻滾橫掃所波及,那龐大的身軀如同小山一樣直接碾過了同舟清瑤等人的所在,同時那水虺的毒霧也開始歇斯底裏地噴濺出來,轉眼便成為了那些火焰的燃料,將這半空之中的一片火海又給擴大了一倍有餘,一些見勢不妙想要逃竄的道人也全被卷了進去,而火海之中浪濤翻滾,則是那些受困之人的勉力掙紮。

    “啊啊啊啊啊!”同舟的兩張臉孔同時開始嘶吼,水虺的碾壓隻是讓他有些氣血震蕩,眼睜睜地看著火焰中的清瑤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抽搐的水虺直接攔腰糾纏擠壓及至奄奄一息才是真正讓他發狂的原因,於是他的雙手一合,手中的一斧一盾仿佛兩條溪流一般極為流暢地融合到了一起,並為了一柄巨大的開山刀。

    同舟也不去顧及那些沾染到自己身上的火焰,甚至也不去顧及周圍那些同門們的四下逃竄,高高舉起了那柄開山刀,對著那條發狂水虺便劈斬而去。

    水虺原本堅若金石的鱗甲在火焰灼燒之下已經脆弱得仿佛隻有那麽一層皮殼,開山刀斬落,立即一片血肉橫飛,隱隱透出其下森森白骨。

    這些血肉在飛濺的過程之中,便已經直接化作了火焰——到了這個時候,同舟如果再看不出這火焰與那些射殺力士的暗箭上淬的毒一脈相承,隻能說明他的腦子已經在這火焰之中被燒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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