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以後那位老夫人該怎麽辦?這種事總不能一直瞞下去。”木宛有些尷尬,隻是低頭用袖子抹去了自己的眼淚,而那書生微微笑了一下,便將手巾收了回去。

    “不知道,不過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書生歎了口氣,“我打算過段時間替她兒子再寫封回信,就讓她以為她兒子還活著,隻是暫時回不來了而已。”

    “你也是個好人。”木宛想了想,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隻能歎了一口氣。

    “世道多艱,隻可惜我沒有濟世之才也沒有通天之手,隻能幫幫身邊人,卻也幫得有心無力。”書生說著,卻突然抽出一張紙來,提筆落字,卻是中正平和的“平安”二字。

    “這幅字一般我替別人寫,寫得都是平安富貴,紛亂之世富貴易得,難的卻是平安,而我寫來寫去,也就隻能寫來寫去而已。”書生住筆,卻是輕聲地歎了一口氣。

    “署個名吧,你這幅字我要了。”木宛低頭看了半晌,突然開口說道。

    “哦?不知仙姑道號?”

    “木宛。”木宛輕輕笑了起來,“是名字,我還沒資格領道號。”

    “是個好名字。”書生看著木宛,似乎是遲疑了片刻,而後微微笑了一下,低下頭,唰唰幾筆,便在一側題上了贈詞。

    “曾望求仙道,哪知天意早,徒笑百年春夢,萬事付秋毫,留得殘生獨自好,多懊惱。”

    “石泉?”木宛低頭看著那書生最後署下的名字,又念了念那書生題上的贈詞,隻覺得那詞意雙關,似乎除了感歎一下天意難測而自己無能為力之外,還有那麽一點別樣的意味,可是真的深想了,卻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木宛接過字,從懷裏捏了兩錠金子便要遞出,卻被石泉伸手攔住了:“這幅字,是我贈與仙姑的,不是賣的,哪能收錢。”

    “哦?”木宛微微愣了愣,卻看出了這叫石泉的書生眼睛裏難得的堅持,於是收回了金錠,並將那副字卷了起來,就這樣捏在了手裏。

    “其實我總覺得,我與仙姑有緣。”石泉見木宛不輕不重地捏著那卷字,溫溫柔柔地笑著,笑得仿佛一泓清泉正緩緩地漫過河底的卵石,潤物無聲,通透寧靜。

    “今日別後,仍望再見。”

    ……

    木宛回到客棧的時候,孫夕容等人已經回來了,那枚玉佩之上的紅色水滴依然在四處亂轉,轉得人有些心煩意亂。

    “確定沒有發現麽?”孫夕容問道,她的視線在木宛手中的紙卷上掃了一下,便不以為意地蕩開了。

    “沒有。”木宛搖了搖頭,同時伸開一直手,露出裏麵握著的符籙來,“其實我有一個懷疑,卻不知當不當講。”

    “說來聽聽。”孫夕容問道。

    “或許我們要追捕的這個東西……並不是妖物。”木宛遲疑著,開口說道。

    ……

    “是人?”厲霄盤著腿坐在客棧的屋頂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是輕不可聞,或者說就算聽到了,這種細微的聲響也隻會讓人以為這是隔壁客房之中的聲音。

    屋裏三個女人的談話被他一句不拉地聽了個清楚。

    “是人的話就有趣了。”厲霄心裏想著,不由自主地就勾起了嘴角,呼吸微微鬆懈了點,居然就是一連串的咳嗽,非但無法繼續掩蓋身形,更是連臉色都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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