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ment.write('  春暖花開,夏日浮陽,轉眼已過了建文四年的五月初五,正是端午好時節,每逢佳節倍思親,我獨自坐於張敏兒墳前,小酌獨飲,漸增愁緒。

  這半年來,我遍尋穀中醫書,將背得滾瓜爛熟的《醫經》與之相對,終於在三月間找到了解救“萬惡消魂散”的辦法,其中一味“七星斷腸草”正是“萬惡消魂散”的解毒之物,我記得當年情花之毒也是用“斷腸草”解的,想必此草甚能以毒攻毒,解人心意之念。隻不過楊過當年乃是硬服,我精通醫道,自能配得輔佐之藥,因此到四月初,已將身上餘毒除盡。

  自身之毒雖解,但我心中更期待的,卻是想從蝴蝶穀醫書之中,找到能治失憶症的辦法,但直到今日,也沒有找到一點線索,內心越發糾結。此時楊月與風清揚多半已然成親,縱然我尋得醫治之法,也已挽不回楊月的感情,我這麽做,隻是覺得對不起楊月,不能心安理得的在此隱居,總要想點辦法出來彌補,哪怕楊月已嫁作他人婦。

  我計算著日子,如今之際,當是朱棣大軍繞過山東主力,揮軍直搗應天的時候,我與朱允文結義之情仍在,我當前往應天救他脫難,曆史上說建文帝下落不明,難保不是讓我給救走的。

  這一日,忽聽得穀外蹄聲得得,一騎馬疾馳而來,我遠遠看去,不由得腦中“嗡”地一聲,瞧那身型,正是失憶了的楊月,她來這兒幹嘛?為何又隻有她一人?風清揚呢?難道……

  我心想情況未明,還是不與她相見為好,忙躲到一顆大樹之上。那馬馳到穀外嘎然而止,楊月縱馬躍下,看她身手敏捷,想是半年之中,風清揚也教了她一些騎射之術。

  楊月推門進來,腳下緩慢之極,臉上神色暗淡,想是在想著什麽心事,她一步一步踱來,一邊觀賞花園內的鮮花景色,走到一間屋旁,推開房門,那房正是那日北上她住的房間,但屋內我久未居住,仍是毫無人氣,楊月見狀,退了出來,又走進另一間屋子,我這三年都睡在張敏兒墳前的竹屋裏,對其他屋子隻是有客人來打掃一下,這幾個月時間裏無人到來,自是蛛網絲結,塵埃遍地了。

  楊月連續找了好間屋子,都是久無人居的樣子,不由得退到花園裏,歎了口氣,道:“原來你沒有回來過!”低頭沉思,我心中打不定主意是否要出去和她相見,隻見她猛一抬頭,朝屋後走去,想是要去拜胡梭之墓,我從樹上躍下,輕輕跟在她身後。

  楊月快步來到胡梭墳前,剛一到,不由得驚呼一聲,已發現了張敏兒的墳,隻見她一跪倒在地,淚水已滾滾而下,哭了好一會兒,她抬起頭來,用手撫摸那墓碑,喃喃道:“愛妻!愛妻!”又忍不住落下淚來。楊月邊哭邊道:“敏兒姐姐,你雖身死,卻得了愛妻之名,可比我活著的人,幸福得多了,我想……我想他是不想再見我的了。”說罷起身朝我住的那個竹屋走去。

  一進屋,她便不由得停步,屋內簡單整潔,顯是常有人居,爐中炭火兀自未熄,楊月驚喜交集,出屋大叫:“陽陽哥哥,我知道你在這兒,你出來見我一麵好嗎?我已經恢複記憶了,我想起你了,陽陽哥哥,雖然……雖然我已與清揚成親,但你的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陽陽哥哥,你出來見我一麵好嗎?”聽到楊月親口說出與風清揚成親這句話,我胸口如遭大鐵錘猛砸一記,腦中金星亂冒,不知身在何處。

  楊月又叫了幾聲,我終是不應,她越叫越大聲,到最後已成哭音,我心中酸痛:月月,我何嚐不想答應你?但我出來與你相見又有何用?徒然打擾你平靜的生活,你與風清揚既已成親,又何必再將我拉扯進來?讓你呆在母親身邊,讓朱棣保護你,那我會很放心。

  楊月見我不答,哭道:“陽陽哥哥,你不肯見我,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的!”說罷轉身出穀而去,我看著楊月削瘦的背影,長歎了一口氣。

  又過了幾日,我來到張敏兒墳前,跪下道:“敏兒姐姐,我有要事須得到應天一行,待我事辦完了,就回來陪你一輩子,好嗎?”雖然張敏兒已不能回答我,但我和她說話仍然是用商量的語氣。

  之前在蝴蝶穀呆了兩年,出穀是為了救楊月,這一次半年後再次出穀,真有些依依不舍,但我知道朱棣已快兵臨應天城下,朱允文危在旦夕,為了結拜之情,我非得去救不可,曆史上說朱允文的死是一個謎,我雖不能阻止朱棣改變曆史,但要改變這個謎,應該還是可行的。

  於是我結束停當,便出穀往應天而去,此番又出江湖,目的隻有一個,便是救朱允文,因此路上曉馳夜行,馬不停蹄地往應天急趕。

  這一日來到江蘇揚州城,久聞揚州乃江南大城,繁華一時,此時卻人心惶惶,我獨上酒樓,叫了幾個小菜,一壺酒,自斟自飲,聽隔座兩人暢談時事,口沫橫飛,不由得極欲一聽戰事,於是朗聲道:“兩位兄台,小弟一人獨飲寂寞,不如過來同飲一杯?”那兩人都是文士打扮,想是世家子弟。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見我不像壞人,又年紀甚輕,一人便道:“這位小兄弟看來也非常人,獨飲邀約,我二人求之不得。”說完叫小二將酒菜都搬到了我桌上,一人自稱姓劉,一人姓常,我抱拳道:“原來是劉兄與常兄,小弟姓楊名星,皖中人士,初來揚州,揚州可有趣事?兩位說來聽聽。”那姓劉的搖頭道:“楊兄弟來得可真是不巧,如若太平時節來揚州,那是來對了地方,揚州繁華,天下知名,但此時前來,可不是時候!”我假裝不解,問道:“那又是為何?”那姓常的道:“楊兄從北邊來,也許不知,這揚州之城,此時已屬燕王了。”

  聽到這話,我大吃一驚,這次倒不是做作,我實在沒想到朱棣速度如此之快,問道:“朱棣如此之快?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那二人臉色一變,姓常的道:“楊兄弟,你竟敢直呼燕王之名,你不想活啦?”我微微一笑,道:“是小弟失言了,請兩位大哥詳細道來。”他倆這才麵色稍和,姓劉的道:“今年正月,燕王大軍繞過防守嚴密的山東濟南,直取徐州,其後濟南之軍才南下追擊,四月,燕軍進抵宿州,與跟蹤襲擊的南軍大戰於齊眉山,燕軍大敗,兩軍相持於淝水。”說到這裏,頓了一頓。

  我奇道:“燕軍大敗?”那姓常的接著道:“本來南軍數倍於燕軍,燕軍又遠離腹地,戰線漫長,但應天的建文皇帝卻突然將徐輝祖所率領的軍隊調回應天,燕軍抓住機會,又斷了南軍糧道,在靈璧大敗南軍,僅俘獲的南軍將領就有幾百人,自此,燕軍士氣大振,突破淮河防線,渡過淮水,隨即勢如破竹地攻下了揚州,高郵,通州,泰州等地,此時燕王次子朱高煦引番騎趕到,燕軍愈強。”

  我越聽越是心驚,忙問道:“此時燕軍已到何地?”那姓劉的道:“今日是六月初八,六月初三之時,燕軍已於瓜洲渡江,鎮江守將降城,燕軍已渡過長江,直趨應天了,估計不出意外,十日之內,應天便要落入燕王之手了。”我大驚道:“啊!已經過江了?”他二人一齊點了點頭。

  我站起身道:“今日有幸得見二位,聆聽高論,小弟還有要事,便先告辭了。”說完掏出一錠銀子,扔在桌上,朝二人一抱拳,轉身快步而去。

  朱棣已然渡江,我心急如焚,怕再一耽擱,朱棣已取了應天城,那時再要救朱允文,便千難萬難了,因此我再也不敢怠慢,日夜兼程,終於在朱棣攻城之前趕到了應天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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