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冷雨,端午睜著眼看了窗外風雨中簌簌顫抖的樹葉整夜,那雙原本異常明亮的狐眼如今黯淡無光,似一灘毫無生氣的死水。

    “夫人,天亮了,請您休息吧……”小宮女懇求著,語氣中還夾雜著一絲哭腔。

    端午偏頭看了她一眼,無任何表情,隻緩緩起了身從窗前移至床前,然後躺下,閉目。

    她與孩子們早已分離大半個月,司空淩走後不久她就被下令搬到冷宮來,他不會讓她死,所以眼前這個小宮女悉心地伺候著她的飲食起居。

    過往零零碎碎的畫麵如同漣漪一般在腦海裏漾起的波紋,陣陣不息。

    端午翻轉過身向內,閉上眼眸,身軀微躬,似個嬰兒。

    而藏書閣內,一身淺灰色華服的男孩手持竹簡挺立書架前,雙眉擰結,薄唇翕合,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渾然天成的肅穆氣質,他便是思莫,不,確切來說,應該是司空莫。三日前,司空淩已在朝堂上封思莫為辰國大皇子,改名為司空莫。

    百官見司空莫與司空淩模樣相似,又聽聞他是當年媚妃流落民間的孩子,便齊齊叩拜了大皇子司空莫。

    司空莫原不願改名,縱使知曉他本該姓司空,但與司空淩禦書房一談之後便同意改名了。原因無它,隻因那一句“你想見你娘,你手中的權利就必須超過朕”。

    如今的司空莫,愈加的像司空淩了。

    順理成章,紀落也改名為司空紀落了,亦封為辰國長公主。隻是司空淩對她異常寵溺,從未重言過一句。

    後宮依舊是原來的那個後宮,端午的出現並未引起翻天覆地的變化,隻是皇上鮮少傳召妃嬪了。皇後閔兮晴掌管後宮,傳來伺候司空淩的太監林總管問,他隻焦慮蹙眉道了一句“陛下夜夜飲酒,龍體堪憂啊”。閔兮晴對端午身居冷宮之事了然於心,未多加幹澀,倒沒料到其他人亦未多做舉動。

    攸西與琪婕愈加親近,兩人時常討論佛法,對端午一事置之不理。攸西她是不願意看著采柔與天涯一步一步蠶食了司空淩的心,但如今端午回來亦未改變局麵,她便隻能置之度外了,然而內心卻愈加的向往宮外的自由生活了。時常在想,當年若沒有遇見司空淩,若沒有將心淪陷,該多好。

    靜妃采柔在後宮原有無可比擬的寵愛,而迄今,皇上卻未有一次傳召過她。她倒頗為坦然,每日照舊去皇後處請安,然後一直安分守己地呆在她得唯安宮,似端午從未回來過一般。

    司空淩倒宣了一次天涯,那夜,天涯使盡解數亦未能讓司空淩動心,反而讓那個冷血無情的男子拂袖離去。她曾想多次去找那個端午,但憶兒總製止了她,她多次發怒,憶兒婉言勸解著,“皇上心裏端午有著無法企及的地位,娘娘若是去尋端午的事端,恐會惹得聖顏大怒。”如是一想,天涯便坐等他人出手。

    隻是沒料想到,第一個踏進冷宮的人竟會是--林總管。

    已是初冬,京都的天空總被蒙上一層始終無法撥開的灰懵,使得人的心情愈加沉重。

    端午愈發地寡言,鮮少邁出房門,侍女勸說無用,隻得暗自蹙眉著急,因為上麵有旨說端午夫人若出了意外她便等著陪葬就是。

    林總管出現在冷宮的時候,侍女正想方設法地勸端午多吃點晚餐。林總管率先替端午行了禮,長久不見端午作答便徑直起了身,看著端午顴骨突出的臉頰,頗為一驚,無奈地搖搖了首便恭敬地說,“夫人,請隨奴才移駕甘泉宮。”

    端午淡淡地瞥了一眼麵前之人,又將視線移向窗外。如今好不容易適應了著惶恐不安的日子,又將陷入另外一個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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