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兒一直將攸茜送至妙韻宮宮門外後才轉身折回，見天涯仍坐著，忙上前關切道，“不知娘娘餓了沒，要不奴婢去將冰鎮銀耳端來？”

    天涯沒有回話，黑白分明的瞳孔直視憶兒。憶兒見天涯半響不語，偷偷地抬了頭，忽地對上天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視線，“娘娘是否覺得哪裏不舒服？”

    天涯吐出一口濁氣，灰白嘴唇翕合，“憶兒，你覺得本宮對你怎麽樣？”

    “娘娘心地善良，從不苛責奴婢，能服侍娘娘是奴婢的榮幸……”

    啪——天涯猛地一拍臥榻，手掌頓時麻木，隨即通紅，“少跟我來這些虛的！”語氣凜冽，怒火滿麵。

    “奴婢不敢！”撲通一聲，憶兒立即跪立在地。

    “好，既然不敢接下來我問你什麽你都給我誠實回答！”

    “是。”

    “你來皇宮多久了？”

    “奴婢十一歲入宮，至今有十三年了。”

    “你還記得你初來妙韻宮，本宮是怎麽對你說的？”

    “娘娘對奴婢說從今後起相濡以沫……”

    “如今本宮久病不愈生命垂危，而你對宮中情況了如指掌卻對本宮隻字不提，你就是這麽看著本宮相濡以沫的死去？！”天涯緊盯著憶兒，絲毫不放過她臉上任何表情，如今她孤軍作戰力薄勢微，若是連貼身侍婢都是他人的細作的話，後果簡直是死無葬身之地。憶兒精明幹練，尤顯老成，妙韻在她打理下有條不紊，天涯有心希望她能成為她的左膀右臂，前些時日忙於固寵，疏忽妙韻宮內部，那何不趁此契機肅清他人細作，培養自己的勢力？

    “不是的，娘娘，憶兒自邁進妙韻宮第一步起就一直竭盡全力伺候娘娘，絲毫不敢懈怠疏忽，若有不周到的地方，娘娘盡管責罰！”憶兒被天涯顯露出來的氣勢一驚，慌張神色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視死如歸般堅決。

    天涯沒料到一向看似恭順的憶兒竟敢這般肆無忌憚地對上她的視線，“好，你既然說竭盡全力伺候本宮，那本宮問你，前幾日那絲蘭花香是怎麽回事？本宮沒有忘記對你說過，聞見絲蘭花香本宮會使本宮頭疼欲裂，而接下來你竟然讓塗抹著絲蘭花露水的宮女來伺候本宮，若不是本宮將她們趕出宮去，你說此刻本宮該是什麽樣子？”

    憶兒緩緩垂下眼眸，神情恢複冷靜如初，“是奴婢失職了……”

    “哼，怎麽沒話說了？憶兒，本宮素來信任你，你怎麽能讓本宮失望？”天涯不可置信地反複搖頭，憔悴蒼然的臉上悲慟流瀉。她也曾暗中派人調查過憶兒這些年在宮裏的生活，從浣衣局的小丫頭到禦花園掃帚宮女，皇上登基後敕令選放一批宮女出宮，她被派到殿前打掃，因做事穩重便給她權利管理清潔宮女，而後就是妙韻宮，一步一步磨礪出來，從未查出她與後宮哪位妃嬪有匪淺關係，天涯也就放鬆了防範。如今她宮裏其他的丫鬟有兩個資曆不錯，可以暗中培養，有備無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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