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姐,這麽晚了還來打擾你們,真過意不去。”林海上前一步,將兩手的大包小包放在一側的小桌上。

“沒事兒,吃飯沒有,先來吃飯吧。”端午起身招呼兩人坐下。

“嗯,好。”蝶兒絲毫不客氣的坐下,男孩見勢起身去廚房拿了兩副碗筷又盛好飯放在桌上。

林海頗具讚賞的看著男孩,“思莫可真是越來越懂事了,以後長大成人定然是人中龍鳳。”

端午亦含笑的望了眼思莫,轉移話題道,“今日怎麽這麽晚過來?是不是有什麽事?”蝶兒嫁入林家後,每月亦會來此走動一兩次,縱使山路崎嶇,卻總是在中午前趕到,而今日卻來得這般晚。

林海微收斂了笑容,眼角瞥向蝶兒,沉默不語。端午見林海如此神色,便轉過頭看著蝶兒,發覺她並無以往的喜悅,道,“蝶兒,怎麽回事?”

蝶兒經端午如是一問,便再也忍不住的哭著說,“端午,都怪蝶兒不好,你隻管打我罵我……”

咯噔一下,端午心跳快了一拍,就那麽一瞬便穩定了心神,該來的始終要來。於是走到蝶兒跟前,笑道,“都是做娘的人,還這麽小孩子脾氣,林海,你也不管管她。”

“端午,你說得我更對不起你了……”通紅的眼眶再也藏不住淚水唰唰下落,蝶兒垂著頭不敢看端午。

“其實都是我的錯,”林海上前扶住蝶兒,疼惜之情由此可見,“端午你還記得那件荷塘麗景?”

“嗯,記得。”

“兩月前的蜀繡商會上,我便拿了此衣前去參加,郡守大人一眼便看中此衣,商會結束後就找我尋了去,沒想到他竟進貢了朝廷,如今上麵下旨要我們林氏繡莊再進貢一件繡衣……”林海蹙著眉沉聲道,這本應該是件光耀門楣的喜事,隻是蝶兒說端午得罪了朝堂之人不得以才來此避難,如今又要將她所繡的繡衣上貢難免怕人認出來,擾亂她好不容易平靜安穩下來的生活。

“不過一件繡衣而已,瞧你們緊張成什麽樣子了。”心中不安的情緒愈加深重,端午反而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她並不希望蝶兒林海一家因此事而心生愧疚。

“可是端午……”一側的秋姐上前拉出端午的衣袖,神情也不由得的緊張起來。

“可有規定什麽時候修好?”端午輕輕拍了拍秋姐的手,示意她放心。

“郡守大人下令一月後來取繡衣……”

“一個月時間,夠了。”端午又將手移向蝶兒的後背,輕輕安撫著,“瞧你,為這麽點小事就哭鼻子,若是讓迅兒看到了,指不定以為林海欺負你了呢。”

迅兒是蝶兒與林海的兒子,如今也已七歲了,模樣巧人,甚為討端午的喜歡。

“就是,在孩子們跟前哭鼻子,以後他們可就不聽你的話了。”秋姐見端午心意已決,也不再多勸,勢也反倒安慰起蝶兒來。

“端午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若是被他認出來,以後該怎麽辦?都怪我,非得提什麽臭注意拿你那件繡衣去參加商會……”蝶兒越哭越傷心,像是端午會因為繡衣之事而離她遠去一般。

“這麽多年過去,誰還會認得一件繡衣呢?再說,精於蜀繡之人又不止我一個,你放心就是。天色這麽晚了,先吃飯吧。莫兒落兒,吃完飯趕緊去做夫子布置下來的功課。”端午率先坐下身來,一向調皮的落兒這次十分乖順地也坐到端午身旁來,其他人見勢也不語,蝶兒見端午不在意又偷偷掉了淚,最後才抹了去,默默坐下身來吃飯。

席間端午再未提起繡衣之事,隻是問了問繡莊和迅兒的事。飯畢,天色已晚,端午便留了兩人休息。由於蝶兒常過來看望,便特別留了張床鋪,如今正派得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