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黎明破曉,全軍蓄勢待發,隨著衛將軍一聲令下,騎兵步兵弓箭手整齊前進,端午再一次被這嚴整的氣勢所震訝到。半個時辰後便輪到她所在的部隊前行,經過一夜休息那些士兵們重震精神抖擻,臉上充滿衣錦還鄉的期待。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何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年邁蒼蒼的男子用一種低沉嘶啞的嗓音吟唱,柔情百媚而婉轉惆悵,其後兩句堅如磐石、矢誌不渝。端午被前麵佝僂背脊杵著柺棍,一步一步走得緩慢卻仍努力加快步子的男子所唱的歌謠所吸引,小跑兩步到男子身旁,“大叔,剛剛是你唱的嗎?”

    被端午喚作大叔的男子怒目看著打斷自己思緒的女子,她狐眼妖冶卻眸中清澈無邪,嘴角掛笑頓顯親和,冷冷的應了聲,“嗯。”

    大叔一轉頭,端午便看見他從眉心過鼻翼到右臉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疤,懼意一閃而過,征戰的士兵怎會沒有傷疤?於是朝大叔友善的笑著,秋姐見端午小跑至男子身邊便快步趕至端午身邊,見那男子凶狠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懼怕。

    “這首詞寫的真好。”端午又道。

    大叔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端午,隨後似沉思的低下頭。端午見他在回憶,於是也沉默無語,慢一小步的跟在他身後。

    時針流轉,莫約過了半個時辰,那男子才抬起頭,低聲說道,“那是我妻子寫給我的家書。”

    原來他心中掛牽的是他家中等待他歸來的妻子。端午想,他們一定愛得很深刻。可惜她心無所依心無所牽,形如屍骸。“她若知道你如此記掛她定會喜極而泣,你們以後定然執手相伴一生。”

    “她等我等得太久太久了,累了,於是就睡了過去……”大叔聲色縹緲,無比空洞。

    等累了,睡了過去?端午雙眉微蹙,等待他的下文,然而卻沒有下文。端午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極其悲傷的想法,也許他的妻子在等待中早已逝去。轉頭望著大叔,他布疤的臉上哀意連綿,似有說不出的淒然痛苦。端午想安慰麵前這個男子,張了張口,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一個人的痛苦豈是一兩句安慰的話語能減輕?

    大叔依然前行,隻是略微放慢了腳步。沒有相依的人在前方,那麽他歸去又有什麽意義?

    端午停住腳步遠眺翠綠青山湛藍蒼穹,亮麗的狐眼盛滿愁怨,她的歸去來兮何去何從?若去辰國,司空淩狡黠多變琢磨不透,將生死交與他手定寢食難安。“秋姐,到達小鎮後我們便分路去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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