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宮中嬖幸,皆號為鬼,有趙鬼能讀西京賦,向寶卷進言道:“柏梁既災,建章是營。”寶卷乃大起芳樂玉壽等殿,用麝塗壁,刻為裝飾,窮工極巧。此番想可純用琉璃了。工匠徹夜動作,尚苦不及,因搜剔佛寺刹殿,見有玉石獅象,便運入新屋,充作點綴。且鑿金為蓮花,遍貼地麵,命潘妃徐行而過,花隨步動,步逐花嬌。寶卷從旁稱羨道:“這真是步步生蓮花呢!”小子有詩歎道:

    纖足風開自六朝,蓮花生步不勝嬌;

    美人未必能傾國,禍水都從暗主招。

    古人有言,樂不可極,極樂必亡,似寶卷這種淫樂,怎得不自速危亡!欲知後事,試看下回。

    陳顯達一舉即敗。崔慧景已入外都,殆將成事,乃以多疑而亦敗。此由寶卷之惡貫未盈,故陳、崔皆無所成耳。綱目於二人起事,未嚐書叛,及其死也,又不書誅,非為二人恕,嫉寶卷不得不恕二人。江夏王寶玄,無拳無勇,徒欲依慧景以覬天位,多見其不知量耳。裴叔業之叛齊降魏,其居心之卑鄙,更出陳、崔二人下,宜其為蕭衍所齒冷也。寶卷不道,惡不勝紀,而獨歸咎於潘貴妃,非一婦人即足亡國;蓋蠱惑主聰,亂必及之。桀紂之亡,史家必兼咎妹妲,蓋亦此物此誌也夫。第三十七回殺山陽據城傳檄立寶融廢主進兵第三十七回[1]殺山陽據城傳檄立寶融廢主進兵卻說蕭懿入援,得平崔慧景,寶卷留懿在都,超拜尚書令。懿弟暢為衛尉,職掌管鑰,雍州刺史蕭衍,係懿次弟,即遣親吏虞安福,入都語懿道:“兄一舉平賊,功高震主,就使遭際清時,尚或難免,況在亂世,怎能自全!計不如勒兵入宮,行伊、霍故事,卻是萬世一時的機會。否則仍表請還鎮,托名拒虜,內畏外懷,誰敢不從!若放棄兵權,徒縻厚爵,高而無民,必生後悔!”懿搖首不答,長史徐曜甫從旁苦勸,又不見從。茹法珍、王之等,憚懿威權,密語寶卷道:“懿將行隆昌故事,恐陛下命在旦夕。”寶卷矍然起座,即命法珍等設法除懿。

    徐曜甫得知消息,慌忙具舟江渚,勸懿出奔襄陽。懿慨然道:“自古皆有死,豈有叛走尚書令麽?”懿有弟九人,除衍、暢外,長為蕭敷,餘為融、宏、偉、秀、、恢。偉與已入襄陽。見三十五回。敷、融等統尚在都,預備逃匿。法珍等恐懿為變,伺懿在尚書省,即持敕賜藥。懿毫不流連,惟向中使慨語道:“家弟在雍,很為朝廷擔憂哩。”既有衍將為變,不如先立賢君,尚得保全齊祚。說畢,即飲藥自盡。懿弟侄統皆亡去,惟融為所捕,亦被處死。一麵遣直後將軍鄭植,往刺蕭衍。

    植弟紹叔曾為衍寧蠻長史,法珍等遣植往刺,囑令聯絡紹叔,乘間行事。紹叔既與植會談,即將乃兄來意,據實告衍。衍特備辦酒宴,令擔至紹叔家,為植接風。自己亦備駕前往。賓主會席,飲至半酣,衍笑語道:“朝廷遣卿圖我,今日閑宴,我特戴頭前來,何勿急取!”植亦大笑道:“且待明日取公,今且飲酒罷。”及酒闌席散,衍又令植遍閱城隍府庫,與士馬器械舟艦。植既閱畢,退語紹叔道:“雍州實力,確是堅強,未易規取。”紹叔道:“兄還都後,不妨實告天子,若欲取雍州,紹叔願率眾力戰,一決雌雄。”植住了兩日,便告辭而行。紹叔送至南峴,握手流涕,欷?別去。

    植出都時,懿尚未死,所以植未提及。至是耗問已至,衍東向慟哭,到了夜間,便召參軍張弘策、呂僧珍,長史王茂,別駕劉慶遠,功曹吉士瞻等,入宅定議。翌晨出廳視事,召集僚佐與語道:“昏主暴虐,惡逾桀紂,當與卿等入都,廢昏立明,共扶社稷!”眾皆許諾。當下建牙集眾,得甲士萬餘人,馬千餘匹,船三千艘,出從前所貯竹木,補葺船隻,事皆立辦。諸將又複索櫓,呂僧珍有櫓數百張,搬將出來,每船付與二櫓,適足敷用。

    正擬整軍出發,聞朝廷遣輔國將軍劉山陽,到了荊州,會合荊州長史蕭穎胄,將襲襄陽。衍遂遣參軍王天虎馳赴江陵,沿途與州府書,聲言山陽西上,並襲荊、雍。又與穎胄兄弟各一函,約他同時起義,共入建康。穎胄是齊祖蕭道成族侄,父名赤斧,曾為太子詹事,見二十七回子良疏中。歿後由穎胄襲蔭,累佐諸王出鎮。此時南康王寶融,明帝第八子。都督荊州,命穎胄為冠軍將軍西中郎長史,行荊州府州事。既得衍書,懷疑未決。穎胄弟穎達,亦在南康王幕中,覽書後與兄密議,也一時不能定謀。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