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主燾既滅北燕,乃進圖北涼。北涼沮渠氏,世為匈奴左沮渠王,以官為姓。後涼主呂光,背秦自立,用那沮渠羅仇為尚書,後涼興滅,見《兩晉演義》。出伐西秦,竟致敗績。呂光歸罪羅仇兄弟,將他處斬,羅仇從子蒙遜,起兵報怨,推太守段業為涼州牧,自為部將,擊敗後涼,擒住呂光侄呂純。段業遂自稱涼王,用蒙遜為尚書左丞,曆史上稱為北涼。蒙遜功高權重,為業所忌,出為西平太守,因密約從兄男成,謀共除業。男成亦輔業有功,不從蒙遜計議,蒙遜先譖男成,令業賜男成自盡,然後托詞糾眾,為兄報仇。陰害從兄,為弑主計,仁義安在?遂攻入涼州,弑了段業,自為大都督大將軍涼州牧,兼張掖公。至後涼為後秦所滅,令南涼主禿發檀據守姑臧,蒙遜擊走檀,即將姑臧奪來,作為國都,挈族遷居,加號河西王。嗣又破滅西涼,得地更廣。蒙遜滅西涼見第七回。嚐遣使通好江南,迭受冊封,又遣子安周入侍北魏,魏亦遣官授冊。兩頭討好,計亦甚狡。僭號至二十餘年,免不得驕淫起來。

    西僧曇無讖自言能使鬼治病,且有秘術,為蒙遜所信重,尊為聖人,令諸女及子婦,皆往受教。恐他是肉身說法。魏主燾獨信道教,甚嫉釋徒,聞蒙遜禮事西僧,遂遣尚書李順,往征無讖。蒙遜抗命不遣,因此失魏主歡。李順屢至姑臧,蒙遜漸不為禮,甚至箕踞上坐,受書不拜。順正色道:“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周天子賜祚,命無下拜。桓公猶謹守臣道,下拜登受。今王不及齊桓,我朝又未嚐諭王免拜,乃反驕蹇無禮,莫非輕視我朝不成!”這一席話,說得蒙遜神色悚惶,方起拜受詔。

    順辭行歸魏,魏主燾問及涼事,順答道:“蒙遜控製河右,將三十年,粗識機謀,綏集荒裔,雖不能貽厥孫謀,尚足傳及一世。惟禮為德輿,敬為德基,蒙遜無禮不敬,死期將至,不出一兩年,就當斃命了。”魏主複問道:“易世以後,何時當滅?”順又道:“蒙遜諸子,臣皆見過,統是庸才,惟敦煌太守牧犍,較有器識,繼位必屬此人,但終不及乃父,這乃是天授陛下呢。”魏主喜道:“能如卿言,朕當記著!”果然過了一年,北涼遣使告哀,說是蒙遜已歿,由世子牧犍嗣位。魏主謂李順道:“卿言已驗,看來朕取北涼,亦當不遠了。”乃進授安西將軍,仍令他齎送封冊,拜牧犍為涼州刺史兼河西王。

    牧犍有妹興平公主,曾由魏主求為夫人,蒙遜前已允諾,尚未遣送,至是牧犍奉父遺命,特派右丞李繇,送妹入魏,得冊為右昭儀。魏主亦願將親妹武威公主,嫁與牧犍,牧犍仍遣李繇迎歸。彼此聯姻,共敦睦誼,總道是親戚關係,可以無虞,偏魏主征令牧犍子封壇,入侍左右。牧犍雖然不願,也隻好惟命是從。且因魏使李順,仍然往來,特厚加饋賂,托他斡旋,所以魏主欲依順前言,加兵北涼,均經順婉言勸止,暫免兵戈。

    忽有老人在敦煌東門,投入書函,函中寫著:“涼王三十年若七年。”守吏得書,視為奇事,四處尋覓老人,並無下落,乃將原書呈獻牧犍。牧犍也是不懂,召問奉常張慎,奉常宦官。慎答道:“臣聞虢國將亡,有神降莘,願陛下崇德修政,保有三十年世祚;若好遊畋,耽酒色,臣恐七年以後,必有大變。”可作警鐸。牧犍聽了,很是不樂。

    原來牧犍有嫂李氏,色美好淫,牧犍兄弟三人,均與通奸,惟婦人格外勢利,對著牧犍,特別加媚,大得牧犍歡心,獨王後拓跋氏即武威公主看不過去,常有怨言。李氏遂與牧犍姊密商,置毒食中,謀斃王後。牧犍姊何故通謀,莫非想做魯文薑麽?幸拓跋氏稍稍進食,便覺腹痛,自知遇毒,即令內侍飛報魏主。魏主燾急遣解毒醫官,乘傳往救,始得告痊。醫官還報魏主,魏主又傳諭牧犍,索交李氏,牧犍與李氏結不解緣,怎肯將她獻出,佯對魏使,將李氏黜居酒泉,其實是辟窟藏嬌,仍與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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