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僧領著張瑞陽和張原上大雄寶殿禮佛,香火幽明中,卻見有個布袍女郎虔誠地跪在佛前蒲團上紋絲不動,雖隻是背影,張原也知這女郎就是王微,那窈窕體態不會認錯的,心中驚喜道:“王修微怎麽到這裏來了,幾時來的?”左右一看,沒看到其他人。

    大殿空空蕩蕩,女郎王微雙手合什,好似塑像,一個僧人正給佛前長明燈注入香油——張瑞陽一扯兒子衣袖:“我們先去別處隨喜。”

    那灰袍僧道:“兩位檀越,小寺的憑虛閣值得登臨,小僧引兩位檀越去。”

    張瑞陽道:“好,有勞師父。”見兒子一邊走還扭頭看那蒲團上的女子,張瑞陽心中暗笑,誰都是從少年過來的,兒子好色慕少艾可以理解,這女郎背影著實動人,不過該教訓還得要教訓,低聲道:“非禮勿視。”

    張原唯唯。

    父子二人拜了彌勒殿,再上憑虛閣,這閣建得險峻,好似一隻鷹附在岩壁上,張瑞陽隻探頭往下看了一眼就趕緊拉著兒子下樓了,這地方太險。

    又到韋陀殿拜了韋陀,張瑞陽心想大雄寶殿那女郎應該離開了吧,就和張原轉回大雄寶殿,果然已經不見那女郎的身影。

    張瑞陽與張原父子二人在佛前拜了幾拜,知客僧來請二人去客堂用茶,張原向父親說他要去方便一下,快步出了佛寺,溶溶月色下,女郎王微正立在山門旁邊,和武陵說話,薛童也在邊上。

    “啊,介子相公,巧遇。”

    王微萬福,笑意嫣然,很歡喜的樣子,頰邊卻有淚痕,王微今夜其實是特意來雞鳴寺的,沒想過要遇到張原,隻想在這個月圓之夜離張原近些,這時能見到張原,當然喜出望外。

    張原作揖道:“方才我見你在拜佛,草衣道人也拜佛嗎。”

    王微含笑道:“入佛寺不拜佛何為——”問:“方才在殿外說話的就是令尊嗎,老先生昨曰沒有責怪你?”說著,看了邊上的薛童一眼。

    薛童赧然。

    張原道:“方才在這山門外,就被訓了一頓,不過和薛童無關。”

    王微想著張原垂手挨訓的樣子有點忍不住笑,說道:“我傍晚乘舟至通濟橋時,見宗子相公、燕客相公一夥人說說笑笑往桃葉渡而去,我沒出聲招呼——”

    張原“嘿”的一笑:“大兄他們肯定會去找你和雪衣姑娘。”

    王微道:“那可不巧,雪衣姐也不在湘真館。”

    張原道:“不管他們,大兄他們自有尋樂之處——”看著女郎微腫的眼皮,問:“你——哭什麽?”

    王微伸一根蔥白的手指在自己眼瞼下方輕輕一抹,輕聲道:“介子相公不是眼睛不好使嗎,怎麽這般明察秋毫了?王微方才在佛前跪拜時忽然想到亡父的靈柩還寄在江北某地的佛寺中,那時我年幼,不記得地名,無從查找,所以心裏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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