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剛以純正的北京話,火一般的語言,號召全體中國乘客立即行動起來,維護機上的秩序,製止任何騷亂,照顧每一位外賓!他甚至直接呼喚著愛妻曹菊淡和劉慕白同誌的姓名,要求他們挺身而出,以身作則。

    這是祖國的聲音啊!老華僑陳一萍先生熱淚盈眶,大聲翻譯著何剛的每一句話。劉慕白和曹菊淡等中國乘客也一擁而上,連拉帶拖地把那一夥衝擊機艙的外籍乘客拽開,按在了他們原先的座位上。陳先生憤怒地責問這幾個人,為什麽要衝進機艙?他們答道,想衝進去搶機組人員的降落傘……客艙裏的騷亂迅速平息了……機長H先生通過錄相機的屏幕,看得熱淚直流!

    由機場指揮員直接向遇險飛機的乘客喊話,這無疑是一個創舉;它迅速取得了平息騷亂的效果。大家自動坐進了自己的靠椅,係好了安全帶,再也沒有哭喊聲了。秩序伴隨著信心而到來,信心憑借著秩序而增強。客艙裏秩序井然,信心十足。金發的M小姐也不再暗自流淚了;H先生也打開機艙的鐵門,走到了乘客們中間,親自布置水麵迫降時乘客們的行動步驟……

    “啪!啪!啪!”救援飛機按照何剛的指令,用自己的機翼再次拍打遇險客機的翅膀了。客機震動如前,乘客卻不再因之震驚了,他們甚至希望再多拍打幾次,以便把那隻發生故障的輪子震落下來。

    可是,拍打機翼的措施並未奏效;在機場上空盤旋飛行的時間隻剩下最後三分鍾了!

    按照何剛的命令,救援飛機“鑽”到了遇險客機的腹下,側著機身,用自己機翼的尖端來“刮”那輪倉的護板了!準確無誤,“刷”的一溜火星,遇險客機的輪倉護板果然被“刮”掉了!但是,輪子仍然放不下來。

    隻剩下最後兩分鍾了!何剛的額頭也沁出了汗珠兒。他心裏十分明白,水麵迫降並非萬全之策啊--除了客機報廢之外,要保證全體乘客的生命安全也是不可能的!航空史上的許多記載,都說明了水麵迫降隻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它包含著許多未知數呀--駕駛員的自我犧牲精神,沉著和技術;乘客的秩序;水上搶救的技能……幾分出入就是幾條人命啊!何剛使勁咬了咬牙,在遇險客機飛向海麵的最後時限到來之前,他果斷地提出了救險的第一方案--機長H先生收到了地麵指揮的最新命令--向機場跑道俯衝!

    遇險客機的駕駛員迅即理解了這個命令的意圖。他加大了油門,按下了操縱杆,高速度地向著機場的跑道俯衝下來!在距離地麵隻有幾十米的時候,他猛然拉起機頭,衝向了天空!啊哈,憑借著這股強大的離心力,發生故障的那隻輪子終於被“甩”出來了!

    機場上的工作人員一片歡騰!

    迎接親友的人們淌著熱淚擁向了停機坪……

    機長H先生收到了何剛“正常著陸”的命令。

    幾分鍾之後,當海上搶救人員勝利返航的時候,當乘客們步下舷梯的時候;當老華僑陳一萍與女兒團圓聚首的時候;當金發的M小姐向自己的“助手”劉慕白團長熱情告別的時候;年輕的妻子曹菊淡也飛跑著準備撲向丈夫的懷抱……但她突然止步,原來機長H先生正和她親愛的丈夫何剛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一九八一年四月於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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