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大廳裏擺滿了異化病的治療手冊,大意是讓我們不要灰心,這個異化病有治愈的希望的。但生活在這種環境下誰都避免不了焦慮和煩躁,誰都不知道自己未來怎麽樣。瘦子是看到了鬼魂之類的幻象,精神上受不了而自殺的。因為我回想起黃倩,她不是在異化病爆發前,經常看到林曉麗的鬼魂嗎?

    長發也屬於沉默寡言的人,但他和光頭能經常聊下天。長發很有禮貌,見麵會主動打招呼,瘦子死之後就陷入一種沉思的狀態。有時光頭問他話,他也許久才反應過來,漸漸地,光頭也不和他說話了。

    有一個陰天的下午,長發正望著窗口發呆,外麵的天氣陰沉沉的,天空想下雨又不想下雨。他嘴裏喃喃著:“終於……”

    我就坐他旁邊,沒聽清他說什麽。一般他沒必要時不會說話。我“哈”了一下,問他說什麽。他沒說什麽,起身就離開回自己房間。他走後,我暼見他椅子上有一個紙團,便把它抓過來捏在手裏。

    回到自己宿舍時,我找了個攝像機觀察不到的角落,展開那個紙團,裏麵包著一粒綠色的膠囊,和幾行小字:“太痛苦時就吃下它,可以安靜死去。”

    長發到底怎麽回事?難道他也像瘦子一樣見到了鬼影幻象?第二天,我想問長發,讓他說清楚,他卻不見了。

    我隔著鐵欄,問安保人員:“長發去哪裏了?”

    安保如同機器一般,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淡淡地說:“昨晚他異化病情加重,連夜被送到隔離病房去了。”

    “隔離病房?研究所還有隔離病房?”我心裏一陣驚恐,就問道:“被送去隔離病房,到底會怎麽樣?”

    安保們卻像打太極一樣,再深入詢問隔離病房的情況,就哈哈笑著略過。

    光頭從房間走出來,他看向角落那張桌子,空無一人,那是長發經常坐的。

    他問安保:“長發去哪了。”安保有些心不在焉地第二次回答:“長發連夜被送去隔離病房了。”

    “啊?”光頭有些失魂地走回座位,吃著早餐,他身體正在發抖,吃飯的勺子都拿不穩,湯粥老是掉到桌子上。突然,他一下衝到安保麵前,半跪在地上,哭喪著臉說:“讓我見見我家人吧,求求你們了,讓我見見我的家人吧!”

    我認為光頭的心態是最好的,他不是說自己快熬過一個月特殊潛伏期了嗎?怎麽現在心態又崩潰了?

    安保扶著他,不緊不慢地說:“你不要太擔心,這種病隻要配合治療,很快就好的。”

    光頭在他的勸說下,慢慢回到座位,但從此以後,他的雙眼裏失去了光芒,也變得沉默寡言。

    忽然有一天,我們吃完早餐。光頭走過來。緊緊抓住我的手。對著我說:“有一句話我必須告訴你,就是之前你問我的,我有沒有見過鬼?現在我實話告訴你,我確實見過。”

    我聽完以後大吃一驚,連忙問道:“你也見過,那......那鬼是什麽樣子的?”

    光頭沒有說話,他鬆開我的手,然後就回到他的宿舍,反鎖了門。我跟了過去,用手輕輕敲他的門,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些細節?這很重要。”

    但是門裏麵沒有任何聲音,我在門外等了許久,都無法得到回答。我隻能一個人回到活動大廳裏,發呆。

    大廳外麵的那些安保都木然地看著這一切,好像他們都是沒有感情的雕塑一般。無論我們做什麽,隻要不觸動到他們,他們都不會管。就算我們死在這裏,他們也隻會機械般過來收拾我們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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