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沛然本就是新派的先鋒人物,他向來欣賞有想法的畫師。畫師對題目有自己的理解,更對他的胃口。

    他馬上就出言維護:“畫院考試非科舉之製,我認為從中看出畫師的技藝,及其雄偉瑰麗之想象,更為重要。翰林圖畫院招生的初衷本就是為皇上擇出可造之材,這考生道前人所未道,發前人所未發,作前人所未作,如何不算天資卓絕,可堪大用?”

    李翰林不讚同:“我們翰林圖畫院為皇上辦事,若是她像今日一般理解錯皇上的意思,著錯了畫,該如何是好?”

    楚懷遠沒說話,他心下自有決斷,不願參與兩人之間的爭論。

    紀沛然:“此事我們各有各的判斷,是否取用該考生,我望兩位還是酌情考慮其真實的作畫水平。畫畫一事與做文章有異曲同工之妙,詩人曾作: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被玄宗讚大膽新奇,新穎獨特,如何畫畫一道反倒拘謹起來,畏手畏腳。”

    用上前朝皇帝的名頭,李翰林不好辯駁,隻道:“不論何事都該有個規矩,偏題就是偏題,這樣也能給出高分,對其他考生未免太不公平。”

    話都說到這了,三人不欲再討論這一話題,各自給了成績,繼續審閱其他考生的畫了。

    除了顧秋白和齊嘯墨以外,還有善暈染之法的考生,以人物原形進行合乎規律的變化,大大增加了服、手指和頸項的長度,瀕骨顯露,用日之間的距離牧覓,嘴角上翹,形如花瓣,經過變形徹成為風流瀟灑的“秀骨治像”;

    有善弄墨的考生,單憑一隻墨筆也可塑造出深淺層次;有把古派發揮到極致的考生,清新俊逸,意境深遠…

    整體來說,這次的考試,畫院收獲頗豐。

    在大慶朝,翰林圖畫院相當於是公務員機構,招攬全天下的名家,錄用後是給予正式官職的,領取朝廷的俸祿。

    畫院的職位,分待詔、藝學、隻候、學生共四等,侍詔是第一梯隊,是國家供養畫家,可獨當一麵,甚至可與其他官員一般佩魚;藝學的等級低些,但屬於六藝俱全,就像校園裏的好學生。

    學生是最低等,多半是一等畫師帶進畫院的徒弟,是未得職位者。

    按照考生的成績高低,會賦予他們不同的官職。因這次皇帝給出的指標是五十人以上,所以此次考試還有些資質不錯的,被給予畫學生的稱號,可進入畫院學習,像是實習生。

    不過為著顧秋白“跑題”的考卷,楚懷遠和李翰林都給出了較低的評分,紀沛然日思夜想的新派人才,幾乎就要失之交臂。

    所以這件事,隔天就被呈到了皇帝跟前。

    彼時皇帝剛下朝,在偏殿接見了紀沛然。

    紀沛然一頓輸出,皇帝頭都大了。

    “好了,朕不要聽你說,你去叫另外兩位主考官來。”

    禮部尚書楚懷遠和李翰林被叫了過來。

    楚懷遠把整個事件大致描述了一番:“...陛下,該考生畫技非凡,隻是最後一題審題有誤,故而臣和李翰林認為不適宜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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