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貼近生活”就很微妙,皇帝是太知道紀沛然是什麽樣的人了。紀沛然年紀不大,五十不到,已官至三品。世家出身,家中世代從畫,一手丹青意境深遠,善畫風景,山水更是一絕,很對皇帝的胃口,曾在酒後作畫,成品震驚於世,被皇帝大加讚賞,收入國庫。他也是當代最具盛名的畫師之一。

    畫畫是藝術創作,簡單來說,翰林圖畫院的,都是搞藝術的,不服管教者甚眾,行為古怪者甚眾。當然,紀沛然自己也不是什麽正常人,他認為專事畫畫之人,必須有創造力,有想象力,隻能畫出“形”的,皆為庸才,不堪大用,必要從畫中看出作者的意圖才叫好。為什麽翰林圖畫院入學率極低?原因皆是在此人身上。

    紀沛然趕緊應下:“是,如今天下太平盛世,皇恩浩蕩,人才層出不窮,相信今年會讓人眼前一亮。”

    皇帝眼皮一跳,每次紀沛然這麽說,眼前一亮是一亮,但想到去年的考題,“繪出僧人與猴共處之景象”。

    當時不少應試生都畫的不錯,可紀沛然覺得平平無奇,最看重的是一僧人爬樹,猴子在樹下觀看的畫作,呈上來給皇帝看時,簡直荒謬,皇帝頭都大了,可紀沛然說此畫暗合諷刺之意,立意深遠...唯一看重的畫皇帝卻不喜,脾氣上來,最後竟導致無一人錄用。

    皇帝歎了口氣:“沛然啊,你...可適當放寬要求,如今畫院正是缺人之際。”

    紀沛然也隻能應下。

    此時隊伍裏的羅大人深藏功與名,唯有大理寺少卿陸鳴鶴抬眼向他投去視線。

    說是要好好備考,但以顧秋白如今這個平民的身份,自然是沒辦法看到過去翰林圖畫院的應考試卷,連曆屆題目都求不到。她自己倒是無所謂,無非是現場作畫,她絲毫不怵。

    不過出乎意料的,許久不見的陸鳴鶴倒是派人到京兆府送來了曆屆圖畫院考題,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知道自己要考試一事,但顧秋白還是接受了這個好意。

    思來想去,感覺也沒什麽東西適合回禮的,便依照記憶,畫了一幅陸鳴鶴的肖像,讓小廝幫忙帶了回去。

    畢竟許久不見了,顧秋白作畫時有一些記不清的地方,便無意識美化了,隻是不影響辨認。小廝就在一旁等著顧秋白作畫,他看看顧秋白又看看畫,欲言又止。

    等到畫一完成,他便飛奔回去給陸鳴鶴送畫。

    “公子,公子,這是顧姑娘托我帶來的。她說無以為報,便親自作畫了。”

    陸鳴鶴打開,一時失語,又遣小廝拿鏡子來,細細端詳。

    小廝的神情倒是激動:“公子,這顧姑娘真是有心啊,把您畫的英俊非凡,玉樹臨風!”

    陸鳴鶴因相貌出眾,自小便是在誇讚中長大的,小廝這麽說,他完全免疫,但他自己心裏的確有些別樣的情緒,一般女子送男子肖像,本就有些曖昧,這畫更是...

    小廝也跟著陸鳴鶴久了,是他的家仆,陸鳴鶴二十有四,但眼光又高,陸家上下都很操心他的終身大事,如今有顧秋白這麽一個相貌頂尖,才情俱佳的女子對他有意,小廝恨不得現在就回家稟報家主。

    陸鳴鶴也是渾身不自在,雖不是第一次遇上類似的事,但還是頭一次感覺到手足無措。他輕咳兩聲,囑咐小廝:“把這畫收起來,不許向外人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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