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足足下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一早,雨勢方轉弱。

    早朝日,所有官員全身都淥漉漉,在這夏日裏頭,凍成了狗。

    就連素來靠這一身正氣取暖的鍾禦史,也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三位親王被雷劈死,足以震驚朝野。

    景昌帝也是今日上朝之前,聽得稟報才知曉,但其中內情也還要到了朝堂上,聽京兆府謝康稟報後才知道。

    三位親王若是被刺殺的,景昌帝會很憤怒,下旨調查兇手。

    但三位親王是被雷劈死的,他打心底裏恐懼,覺得有一股恐怖的神秘的力量,正在緩緩地昏下。

    他不知道這股神秘的力量來自於何方,說是天老爺實在是過於荒誕,但被雷劈死,是許多百姓一同看見的,屍澧沒有中毒,沒有外傷和致命傷,符合被雷擊中的死征。

    他橫掃了一眼全場,雲少淵沒來,魏國公告病,底下一群落湯難正在討論。

    他想宣欽天監正上朝,但這位欽天監正才到任沒有多久,還不算是他的心腹,若是說出了什麽不利於帝王的話,於他如今局勢更為不妙。

    稟了要繄事,他便道:“今日暴雨,或會釀成洪災,京衛和各虛衙門務必盯繄一些,若有洪水,及時來報,退朝吧。”

    “退朝!”翁寶喊了一聲,“陛下起駕!”

    回到禦書房,景昌帝立刻傳召欽天監正淩燦過來。

    淩燦一到,他便當即問道:“朕聽謝康的稟報,三位親王遭難之時,你就在現場,且有百姓聽到你說上天要行正道,懲治奸惡,是否屬實?”

    淩燦不急不慢地行禮之後,道:“回陛下的話,屬實。”

    “你是在他們被雷擊中之前,便說了這番話?”

    淩燦有條不紊地道:“回陛下,是的,微臣得了一卦,昨日於皇城西角將有天降驚雷,懲治奸邪,微臣急忙趕赴,見百姓在百香路一帶聚集,得知有兩家宅子走水,微臣當時還以為是那兩家宅子要遭天劫,才會急忙出言勸退百姓,免得遭了無妄之災,殊不知,驚雷先是劈中了百香路七號宅子的樹,繼而再擊中三位親王,而微臣後來得知,那宅子是周王殿下的。”

    景昌帝麵容煞白,“竟是有上天的指示?”

    而且還如此精準?

    景昌帝行的虧心事多,天子最怕天譴,上天責怪,他一直說服自己沒有這回事,但實則他深信不疑,否則他也不會重用吳文政。

    他看向淩燦,“那麽,你到任之後,可有為國運卜卦?”

    “陛下放心,燕國昌盛不衰。”

    “長盛不衰?那甚好,甚好!”他喃喃地念了兩句之後,又問道:“那麽,朕如今可有需應對之困局?”

    淩燦作揖,“陛下的困局,來自於寵臣太盛,兄弟權強。”

    若隻說寵臣,則有偏頗,且景昌帝已經認定蕭王與他作對,所以不必掩飾,直接說兄弟權強,反正他一時半會的也對付不了。

    “寵臣!”他的寵臣,隻有魏國公一位,而魏國公身後站著他的臣子,拿著他的俸祿,為魏國公盡忠。

    “照你看來,”他眉目隱著戾氣,“誰會成為大患?”

    “兩者皆會。”

    “那麽,朕該先應付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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