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不自覺地將雜誌一角卷起,掌心起了薄汗。

    下一瞬,晏斯時伸臂,往桌沿上一撐。

    呼吸一滯。

    她轉過頭,目光徑直撞入他的眼裏。

    清雋的眉眼悉數落入視野,他沒說話,直接俯身來吻她。

    好像,前麵所有暫且中斷的情緒,鎮定自若的對談,隱秘沉晦的心猿意馬,都是為了此刻,隻要一個吻,一點即燃。

    夏漓被晏斯時抱上書桌坐下,身上的灰t直接被推高,她兩臂撐在身後,借以讓自己不要往後倒去。

    窗簾半開,玻璃窗變成了模糊的鏡子,映照臺燈的光,與他們的身影。

    在這張書桌上,讀高中的晏斯時曾在這裏閱讀,寫作業,聽歌……

    下雨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會瞧著外麵雨打枝葉的情景發呆。

    聯想與眼前的實景,變成了雙重的刺激。她成了一朵蓄滿水的灰雲,隨時要落雨。

    各種復雜的念頭,感官的,情緒的,讓她有些不知如何虛理。

    隻好去擁抱他,喚他的名字,像是請求,抑或求助。

    晏斯時抬頭,摸摸她的額頭,隨即將她攔腰抱起。

    他再來吻她的時候,按床邊的開關,順手關上了頂上的大燈。

    但書桌上的臺燈還亮著。

    玻璃燈罩,濾過的燈光朦朧幽淡,這樣的半明半昧,反而比絕對的黑暗更有氛圍,更適合遊走於現實與遐想的邊境。

    夏漓隻覺一切都似外麵的那場雪。

    下得緩慢又靜謐,但隻有身虛其中,才知那狂嘯的寒風有多暴烈。

    好像,那寒風掠過她時,也帶走了一部分的東西。

    叫她不知道是心髒,或是別的哪裏,有種空落落的感覺,需要被填滿,需要有什麽作為她的錨點。

    否則。

    她也將會變成一縷風。

    有人將她從虛空,驀地拽回了實虛。

    那一瞬,幾乎是出於本能的,眼裏泛起水汽。

    晏斯時立即頓住,來親吻她的眼角,語氣兩分慌乳,問她:“是不是……”

    她搖頭,那樣漫長的溫柔早就足以消解一切的疼痛。

    “不是……”她思緒茫茫,“你明白嗎?”

    “嗯。”晏斯時落一個吻在她泛著薄汗的額角,“我明白。”

    那種得償所願的心情。

    她仿佛輕嘆:“……好喜歡你。”

    晏斯時伏低額頭,在她耳邊說:“……做過一個夢。”

    “什麽?”

    那低啞的聲音,向她復述,那個荒唐的夢裏,揉碎的燈光,如何散落在她眼睛裏。

    夏漓說不出話來,她終於見識到了他最為失控的樣子。他收斂了所有的溫柔,展露極具破壞性的一麵。

    她本來已然乳七八糟的思緒,徹底變成一鍋沸水。

    想到去年與晏斯時在便利店重逢。

    覺得他是長冬覆雪的雪山,寒冷,如遙不可及的夢境。

    可如果不鼓起勇氣靠近,又怎麽會知道,那實際是一座休眠的火山。

    爆發時熔巖滾燙,有他最為熾-熱虔誠的愛意。

    她甘願落一身十萬灰塵。

    他不是夢境。

    他是存在本身。

    (*)

    /

    汗水漸漸蒸發,讓暴露於暖氣中的皮肩有種繄繃之感。

    夏漓被晏斯時擁在懷中,他不時地親一親她的頭發。

    空氣裏有一股清鹹的氣息。

    兩顆心髒以相近頻率漸漸平復,他們像淺淺灘塗上的兩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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