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雲跡握著玻璃水杯的手指悄悄滑勤著,眼睫微垂,含含糊糊問:“是在崇京上的?”
雲跡低著頭,沒見到自己媽媽聽到後那一瞬間的怔愣。
徐舒和丈夫對了個眼神,笑了一聲,“當然啊,之前不都告訴過你。”
“你跟媽媽戶口在南城,可是那會兒我和你叔叔工作都忙,沒法陪你回南城上高中,但是戶籍地高考這事兒又沒法改。”
“所以我就托人,給你把學籍掛在南城一中,但是你這三年都是在崇京借讀的。”
“就是到了高考的時候去考了三天試而已。”
摸著杯壁的手指停了,雲跡眼神黯淡了幾分。
那,那個夢就是假的。
或者是她之前看過的什麽電視劇,電影。
不是回憶。
徐舒打量著女兒每一分寸的表情變化,她問:“怎麽突然問這個了?”
雲跡抬眼,搖搖頭,“沒事,我…剛剛看見推送,說高考要改革了。”
“改就改唄,咱都考完了,跟咱沒關係。”徐舒心裏放鬆,笑著,去挑個出門背的包,不忘囑咐女兒:“待會兒你哥回來,要是不做飯,你倆就點外賣吃啊。”
季林在玄關櫃虛換皮鞋,“對,雲跡,你千萬別跟之恒客氣。”
他跟妻子打趣:“我聽說這小子這假期做了不少兼職,那口袋裏,說不定比我都鼓囊。”
“你就知道跟自己兒子算計。”徐舒背著包,去換鞋,她對著丈夫蟜嗔一眼,昭然愉悅:“待會兒我開車,你給兩個孩子發個紅包,聽見沒有。”
“再怎麽說,孩子們都沒正式工作呢,該給的錢一點不能少。”
季林是個妻管嚴,又和徐舒相愛多年,什麽事都對她百依百順,點頭哈腰的:“是是是,都聽您的。”
雲跡默默看著他們,沒什麽表情。
她轉身把水杯放到桌麵上,背著身彎了彎嘴唇。
失憶以後,她所有的人生經歷都從媽媽口中聽說的。
失去了大半輩子的記憶。
她其實對身邊的家人並沒有多麽熟絡的感情,甚至於自己的母親。
但是媽媽和這個叔叔對自己的好,她看在眼裏。
繼父又如何,重組家庭又如何。
因為心裏一片荒蕪貧瘠,所以連介懷這種情緒都無地可生長。
雲跡回頭,跟媽媽揮手,目送他們離家。
入戶大門一被關上,那對夫妻的聲音逐漸遠去。
雲跡轉身,以一個很快的步速走向母親和繼父的臥室。
這件事隻有全家人都不在時才能做。
她等了很久。
……
她推開門,到臥室裏,蹲下雙手挑起暗扣,使勁,把雙人床從底部拉起來。
雙人床裏麵有一個儲物櫃,放了很多東西。
雲跡要找家裏的舊相冊以及所有有關以前的物件。
媽媽確實將以前的人生經歷親口相告,但那些都是媽媽單方麵所知道的,而且除非她問,不然從不多說一句。
在別人口中得知的信息終究片麵。
雲跡從醒來以後,就一直討厭自己這空殼一樣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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