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辰殿距離元極殿並不遠。

    在天子繼位後,妃嬪除了在東宮時的那幾位,就不再納妃,於是皇宮裏麵空置出了許多宮殿,鍾辰殿就是其中之一。又因天子不勤政,時常流連後宮,一些空置出來的宮殿就成了天子大刀闊斧的天地,自李洛十三歲被封太子後他便沉溺於後宮,但天子卻並非耽於美色,而是將心思都花在改造宮院之上。

    天子最後改造的是鍾辰殿,隻因鍾辰殿的紅梅隻在冬日時才顯露花蕊,為了能使整個鍾辰殿成為紅梅的襯托,更顯紅梅瑰麗,天子仔細觀察了數年鍾辰殿才肯動筆畫圖,讓人依照圖上意思去修葺鍾辰殿。

    如今的鍾辰殿不再是故太妃的住所,更是一座天上地下間找不出第二處的別院。

    踏入了月門,便見紅梅相映,景致層層,越是靠近越是如同撥雲見日,美妙之極。

    要是此時身邊沒有昭儀,或許會更有一種身臨白雪盈山的仙境之感。可惜多一人,也確實太多了。

    來到了鍾辰殿見了紅梅,昭儀先是鬆開了顧裳珞的手,走向紅梅,撣落了上頭的白雪。“這雪壓得紅梅都彎了,真煞風景,隻可惜陛下甚少讓宮人靠近鍾辰殿,不然這上麵的雪都早被清理幹淨了。”撣完了雪,她便將手收進了披風中,握住了湯婆子。

    顧裳珞看著不說話,恍若什麽都不知不覺,走向了另一株紅梅前觀賞。景物互相映襯,其實鍾辰殿的紅梅襯著院中建築才叫好看。而顧裳珞沒有入一旁的亭中,則是因為昭儀的話還沒說完。

    昭儀見顧裳珞在一旁看著紅梅,也就趁著景致新鮮,顧裳珞看得入了迷的時候,道:“果真嬌俏。”

    此時她正看著顧裳珞的側臉,一瞬間明白了什麽叫玉雪冰肌。她噙著笑意扭過了頭,看向了紅梅,一邊看一邊說道:“以你的才貌,真不該屈居在微末的位置上,隻當一個才人。”

    才貌?顧裳珞一聽,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了。貌就算了,誰不是頂著一張臉與相見?見麵見麵,先見的一定是相貌,此時兩人正相處著,談相貌倒也正常。可這“才”她又是怎麽看出來的?顧裳珞實在不知她們之間的談話能從哪裏看出“有才”來。

    誇人也得誇得有理有據,硬誇實在虛偽。

    可昭儀的話不曾斷開,想讓人躲避也躲避不及:“得不到欣賞可是人生一件憾事,此事不正如朝堂官員一生不得重用,難以抒發胸中壯誌一般嗎?顧才人聰慧,必定對其中委屈不平深有體會。”

    “其實深宮與東宮並無不同,一切並不會因為從東宮遷至深宮而有所變動。該變的不是物,而是人。”

    昭儀特地靠近了顧裳珞,輕聲說著。

    顧裳珞既覺得無奈,又覺得有些好笑。剪除了昭儀暗中栽培的藤蔓,讓她的精心布置化為烏有之後,昭儀竟急得病急亂投醫,竟然覺得顧裳珞能夠接受她的拉攏站在她的陣營裏替她辦事。

    顧裳珞隻想立馬擺手拒絕,可對方認真地講解著兩人聯手的好處,讓顧裳珞隻能抿著嘴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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