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日頭西斜,冉軍偃旗息鼓,這一日惡戰又沒能如願破城。景維行延城牆過來,一行大小將校十來個,人人麵有疲色,汗水流過麵頰之痕尤可瞥見,相必身上衣甲已盡濕。靜觀其容,頗有幾分儒將儀表。葉晨簡單報了家門,對方脫盔卸劍,淨手恭拜聖旨而閱。一身衣甲不肯脫下,或許是近幾日冉軍逼得太緊,連夜襲也使過了。

    縱觀豐寧一郡,真正讓冉軍感到麻煩的,也隻有現在的三水城了。然而,豐寧城高大堅固都守不住,何況這郡北一處不算什麽戰略要地的彈丸小城呢。

    見禮敘過主次,葉晨道:“陛下命十某總領南霄豐寧兩郡兵馬,那麽十某乃是將軍上官,將軍是否應嚴行我令?”

    景維行答:“末將勢必嚴行將軍將令!”

    葉晨嘴角一挑:“聽說,你要死戰冉軍,死守三水,以死殉國?”

    景維行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稟道:“是,末將正有此意。”

    “聽說你德才兼備,加之文武雙全,不想你死得太過急躁,所以我給你個命令,你不得死戰冉軍,不得死守三水,更不得以死殉國。” 反正大權在握,要留條性命諒有何難。葉晨一邊說,順便瞟了一眼楚塗,那廝微微低頭,臉轉向另一邊,應該是在偷笑。

    對於葉晨來說,今日一切都可隨緣,方才所說也是隨興。但對於這些常年謹小慎微之人來說,嘈點實在太多。偌大的官,開口就是聽說,沒有一事不是聽說。再者,動不動就是晦氣的死字,一說就是三連。況且,話還說得很是詞不達意,哪有“死得急躁”這種邏輯,人家好端端的忠義之舉,從他口中說出來,仿佛成了沒腦的等不得,沒器量的輸不起。俗話說早死早投胎,景維行就是那個趕著要投胎去的。

    景維行卻道:“將軍之命,末將自然遵從,隻是末將肩負一郡之責,如今國土淪陷,愧對君上,將士們殺身成仁,此城若破,豐寧一郡盡失,末將有何顏麵苟活於世,請將軍收回成命,景維行誓與三水城共存亡!”景維行說得激昂,身邊幾個親近的將士也身同所感,誓與城池共存亡之呼頓起。

    葉晨不知從哪裏抄來棍子,近處的幾個,一人賞了幾下,呼聲方息。“你等是要逼迫本將軍做出親者痛仇者快之舉不成?”

    景維行接道:“末將不敢,還望將軍......”後麵要說的話,直接被葉晨打斷了。眾人不明所以,葉晨道:“你等不遵將令,本將軍自然是軍法從事,不用冉軍殺你們,你們都被我斬了。朝廷不但不會承認大家的忠義,隻會對各位違背軍令的行為加以清算。這樣一來,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景維行又待開口,這次還沒吐出半個字,就被葉晨拿棍子指住:“你閉嘴,若再開口就是擾亂軍心!”

    景維行隻得抱拳垂首受訓,葉晨問道:“你等戰死於三水,能殺得幾萬冉軍?”

    眾人不語,其實各自心中皆知,此時的三水城,已是強弩之末,莫說冉軍驍勇,就是排隊等著殺,以三水城這點兵力,又能殺得了多少。冉軍對簡國發起攻擊之前,在情報方麵可是做足了功夫的,簡國各方所探,均無實數,加加減減充其量不過五萬。這便又回到葉晨曾經問景衝的那個問題,五萬兵馬,即便全是作戰部隊,便能把簡國滅掉?就算簡國表現出可疑,以鄧睿的精明,這也是無稽之談。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