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光膀子的漢子杵著手裏的鋤頭朝有些年輕的農吏發問。

    “對啊,你們這些吃皇糧的不就是管咱們農戶種地這一塊的嗎,怎麽沒有提前預知今年會有蝗災啊?”

    “可不是嘛,就差那麽幾天我家就該割稻了,要早知道會有蝗災,我就算今年少收一點糧食也得提前割咯。”

    本來是幾個漢子發牢騷的話,不知道哪句話引爆了村民們的怒火,大家紛紛指責起像少年這樣的人吃皇糧不作為,少年被一群人圍在正中間,抱著艾草的雙手放也不是抱也不是,有些局促不安,嘴巴張了幾次,最終沒說出一句話,隻能耷拉著腦袋聽大夥的指責。

    “幹什麽幹什麽!活都幹完了嗎?你們要是能提前預知蝗災,這工作你們倒是去做啊!”

    村長韓鐵威嚴的聲音一出,大家頓時噤了聲。

    他將滿臉通紅垂頭喪氣的少年從風暴中心拉出來,“他們的話你別往心裏去,今年沒收成他們心裏難受,找錯了發泄對象,我這個村長代他們向你道歉。”

    少年在韓家村待了三日,把所有的治蟲方法都教給村民之後就動身去了下一個村莊。

    聽陳餘年說這場蝗災幾乎整個南方都受到了波及,因為是臨近秋收的節點,整個南方幾乎絕收,糧價更是一天一漲。

    秦卿的商業網遍布全國,陳餘年是他的義弟,既然他這麽說,那消息幾乎就沒有假了。

    忽然李姝打了個寒顫,不是因為冷,而是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上次那場大旱,想起由那場大旱引發的饑荒,她親眼見過人們因為饑餓而凹陷的臉頰,見過山上光禿禿的樹幹,見過沒有一點綠色的大地,也見過有人因為渴急了而去吮吸將死之人手腕上的傷口,更是見過鐵鍋裏煮著的的半截嬰兒小臂。

    她不敢想象那樣的人間地獄會否再重現人間,她的心也是肉做的,隻是在能力有限的時候她隻能將有限的人納入到自己的庇護範圍之內,如果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那談何去保護其他人呢。

    “娘子。”

    睡夢中的韓旭迷迷糊糊喊了一聲,隨後翻身習慣性將李姝抱在了懷裏,均勻的呼吸在頸邊重複,背後是韓旭溫熱的身體。

    為了韓旭,為了幾個弟妹,李姝覺得好像前方不管是怎樣的艱難險阻都有勇氣去跨越了,她輕輕拍了一下韓旭的手,輕聲應了句:“我在”。

    也不知道韓旭聽到沒有。

    要說這場蝗災裏除了莊稼人受傷最深,其次要數花姐了,釀酒本就需要很多糧食,花姐原本也是打算等秋收了趁著低價多買些糧食,沒想到一場蝗災打亂了節奏,她平時也會關注糧價,一旦有低價就會收購,但終究是杯水車薪,她要麵臨的是接下來整整一年沒有糧食。

    況且這個年頭肚子都快填不飽了,誰還有那麽多糧食可以釀酒啊。

    花姐今遇到的情形恰如李姝當年大旱遇到的困境,她雖吸取了一定經驗,但目前來看並不足以支撐酒坊往後的路。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