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早朝後,北帝便病了,一直在慶心殿內靜養。世子在被放回將軍府後,也恰好舊病複發,終日臥病在床。而案件的兩大主謀,此時卻在後宮裏安然無恙,其中胡貴妃本應移宮冷宮,可過了數日後依舊未見有任何動靜,寶珠則一如既往地住在憑蘭台,甚至連日常用度均沒變過,隻是門口處多了兩名生麵孔的侍衛。

一時間,朝廷上下顯現出一番難以啟齒的平靜,就連平日裏不要命的言官,此刻也選擇的閉嘴,隻有寥寥幾個不知死活的選擇了大膽質疑,認為寶珠突然翻供很不合理,甚至認為胡貴妃因善妒而謀害宗親的理由很不嚴謹,希望北帝能夠啟動重審,以昭公正。

不過這些奏呈最終如石沉大海,毫無音訊。

如此一來,眾人不免揣測天意,認為北帝其實舍不得處罰貴妃,畢竟北帝獨寵貴妃的事情是整個北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這些人不知道,北帝在等的其實是北崖那邊的態度,他想知道一個寶珠在夏靖心裏究竟有無分量。

這日,第一場秋雨終於來了。

沒有閃電沒有雷鳴,隻有黑沉沉的烏雲蓋頂,以及秋風與秋雨共同帶來的涼寒。

胡未英近來因妹妹的事情一夜間恍若老了十歲,此時卻穿戴整齊跪在了慶心殿門口處。

蘇和推門一看,不由一驚,忙打著傘上前為人遮擋,“胡大人,這場雨看要越下越大了,您還是回去吧。”

胡未卻輕輕搖了搖頭,“我有話要跟陛下說,陛下一日不見臣,臣便一日跪在這裏等候。”

蘇和不由歎道:“胡大人,你這又是何苦呢?陛下都已經明確說明身體不適了······”

話音剛落,隻見胡未英身板微微又挺直了幾分,連帶著眼神也更加堅定起來。

蘇和無奈,悄悄歎了口氣後,隻好又轉身回到殿內。

待雨逐漸停下來的時候,北帝忽然抬眸看了一眼蘇和,方問道:“他還在嗎?”

蘇和微微愣了愣,想明白那個“他”是誰後,才答道:“胡大人還在,淋了快一個時辰的雨了,陛下可要喚人進來。”

聞言,北帝神色不由一凜,輕哼一聲,“你出去告訴那人,若還想他妹妹好好再待幾日便立刻回去,要不然朕立馬把人送到冷宮那邊。”

蘇和霎時跪在地上,“陛下,貴妃娘娘身嬌肉貴,冷宮這種地方如何待得了?”

北帝卻忽然冷笑起來,“她待不得那種地方,難道世子就去得了忠正院了嗎?”

蘇和不由麵色煞白,連忙磕頭認錯,“陛下息怒,臣隻是覺得以娘娘那麽驕傲的性子,要是進了冷宮不就等於要了她的命嗎?”

北帝又是一聲輕哼,“難怪宮裏的人都喜歡你,可真是八麵玲瓏啊,世子受難時,你幫世子,如今貴妃受難,你也來求情?”

聽罷,蘇和渾身上下打了個大大的寒顫。

北帝卻瞥著人大笑起來,“你還是別跪在這裏了,出去讓那人回去吧,免得等一下病倒了,還累太醫跑一趟。”

蘇和心知此人一旦決定的事便很難收回成命,此時隻好硬著頭皮應聲領旨出了殿門。

胡未英在得了回話後,瞬間隻覺得頭暈目眩,差點直接昏倒在地,最後隻能倚著宮裏的內侍出了宮門。

與此同時,在他上了轎子回胡府不久後,北帝卻接到了來自北崖的軍報,其中夏靖給北帝親筆寫的書信裏正好提到了寶珠,但大概意思不過是希望北帝念及往昔之情留寶珠一全屍,並讓寶珠與張炙二人共同葬於夏家陵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