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格魯吉亞軍官,長著髭胡,穿著緊身的紅色契爾克斯裝,戴著金肩章,他有一副黑溜溜的扁桃形的眼睛,這一副眼睛不知贏得了多少女人的愛慕(這是他曉得的),現在他在岩頂的場子上,來回走著,不時在張望。戰壕,胸牆,機槍陣地。

    二十丈遠的地方,就是萬難接近的垂直的懸岩,岩下是險峻的石阪坡,那裏是不能通行的黑漆漆的森林,森林那麵是岩石的山峽,荒涼的白色公路,像一條帶子一樣,從那裏伸出來。大炮隱蔽地向那裏窺視著,那裏是敵人。

    一個哨兵,穿著新軍裝,雄赳赳地在機槍旁邊不緊不慢地來回踱著。

    今天早上,這些衣衫襤褸的豬群,從岩後公路上竄出來,嗅了一下,就嚐到炮火的滋味——他們還記得呢。

    這是他,是上校(這樣年輕已經當上校了!)梅罕拉芝,在這山口上選擇的陣地,是他在司令部極力主張的。這是封鎖沿海的鎖鑰。

    他又對岩頂的場子,對垂直的懸岩,對垂直伸入海中的岩岸,望了一下。——是的,這一切仿佛聽誰支配似的聚積在一起,可以擋住任何部隊。

    而且還不僅這樣,不僅不讓他們通過,還要把他們消滅呢。

    他已經作好了計劃:把輪船開到敵後,那兒的公路一直通到海邊,從海上射擊,派陸戰隊登陸。從兩頭把這群破爛的臭東西封鎖起來,好像老鼠鑽到捕鼠器裏一樣,他們就完蛋了。

    這是他,是侯爵梅罕拉芝,是古太斯附近的一所不很大的可是非常精致的一所莊園的主人,是他要把那沿著海岸爬的毒蛇的頭,一舉斬斷呢。

    俄羅斯人——是格魯吉亞的敵人,是優秀的、文明的、偉大的格魯吉亞的敵人,像亞美尼亞人、土耳其人、阿塞拜疆人、韃靼人、阿布哈茲人一樣,同樣都是格魯吉亞的敵人。

    布爾什維克,是人類的敵人,是世界文化的敵人。他,梅罕拉芝本人,是社會主義者,可是他………(“要不要派人去叫這個姑娘,叫這個希臘女人呢?……不,不值得……在陣地上對士兵們印象……”)可他是一個忠實的社會主義者,對曆史的機械論,有深切理解,是那些戴著社會主義假麵具,在群眾中表現出最卑鄙天性的一切冒險主義者的死敵。

    他不是殘酷的人,他非常憎惡流血,可是當問題一涉及世界文化,涉及祖國人民的偉大與幸福時——他就成了冷酷無情的了,就連這些人也要一個個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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