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病

    George Lete

    今日的青年男女是不是幸福的?

    當然,這並不是稱頌個人的套語。鮮花一般的每個青年的幸福,要視各人的環境,遭遇,精神上和肉體上的健康,氣稟,性情,思想,以及各人用以安排生活的哲學與藝術而定。

    這裏提出的問題要廣泛得多。準確地說來,問題應當是:

    新時代的人物是否幸福?

    驟視之,人們一定會答道:“無疑的羅,既然這時代的人物,是包括二十,二十五,三十歲的人。”

    固然,在大體上,除了患病的,被虐視的,殘廢的人以外;你的情操是代表飽滿的力量,清新的頭腦,生氣蓬勃,給你希望,信心,歡樂。當你清早起來,期待著何種新奇的刺激,意外的愉快可以在日中遇到:人生怎麽不美麗?

    人類和自然一樣,春天是怡然欲醉的節季。在一般精神煥發的人的心目中,前程是顯得無窮地遠大。他們向著未來微笑。

    可是這醉人的幻夢猶有未足。若幹時代的青年,雖然都有這二十歲時的魔力與美夢,在曆史上卻明明注著是悲哀與憂怨的人物。

    因此,要使年青的靈魂,如嬌豔的雪花一般,圓滿地開放,還得要有適宜的空氣,用時下流行的名詞來說,就是“氣候”。

    一八三〇年左右,二十至三十歲中間的青年男女的悲傷,在曆史上被稱為“世紀病”。他們自以為幻滅,抑鬱。他們這樣說著,也就習染了這些心病。實在也許並不怎樣抑鬱幻滅,隻因反複地唱這調子,取這態度,故更覺淒涼苦悶了吧?

    他們抱怨出世太晚,不能參加神奇的史跡。隻在做兒童的時候,聽過軍樂,戰歌,及凱旋的號角。他們垂頭喪氣,因為他們隻有在夢中去追求沒有幹過的事業,去嚐沒有嚐到的熱烈的醉意。他們纏綿悱惻的訴怨,那般歌唱自己的衰頹的人,至少都成了當時人的悲哀與不安的舌人。

    可是,這一切都結束得很好。這一代人物,雖然自怨自艾,以為是犧牲者,以為把自己的生命在嗬欠中虛度了,畢竟是轟轟烈烈地活了一世,給我們留下寶貴的回憶,偉大的熱情,以另一種的成功,造成千古不朽的光榮。

    至於一九一八年左右在十至二十歲間的法國青年,雖然具有生命的熱力,過著美妙的節慶,嚐著狂亂的歡樂,似乎也感著一種煩悶。

    煩悶,可不是纏綿悱惻的,故並沒有假托和諧的詩句,動人的悲歌來表現。但隻要你有耳目的聰敏,便可發見在故意做成的短促的發音與冷淡的語氣中,在狂笑的變態中,藏著煩躁與悲哀的音調,臉容與眼色的突變;甚至在娛樂裏麵,也顯露困倦與嬌弱的姿態。

    那末,一九三〇年的“世紀病”又是什麽呢?是絕未卷入大戰的旋渦,對於前輩英雄的,超人的行為,隻有從傳聞中約略知道,不及親曆的遺憾?是對於戰爭的光榮的相思嗎?在今日還年輕的青年,這都是很少可能的。思想,趣味,智慧的趨向,似乎完全在別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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