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星

    年光消逝。它掃蕩一切確實的事物。沒有一件東西能夠不為時間的運動所搖撼,黃金,愛情,往事,都支撐不住。

    地球轉著。歐羅巴,亞細亞,亞美利加。已經好幾年了,夏洛重新獲得他的自由,這困頓和孤獨的姊妹。他迎著日子向前,像空氣般自由,他忘了他已往的一切。

    他跟隨著風,他追逐他的影子,或窺伺命運的神秘的記號。

    一天,他在一個城裏散步;又一天,他到鄉下去。他逃,他飄流,他生活,他是自由的。

    從今以後,他相信,沒有一件東西再能羈絆他。他甚至對金發女人也不信任了。饑餓重新做他的同伴。但他知道應該靠偶然;因為它是一切人類之主。

    夏洛有一天聽見群眾的單調的聲音。他向著聲音前進。在城裏有一個大節會,希奇古怪的戲法,豬油的味道中雜著碳酸氣。白天也到處點著燈,象假的首飾一般在發亮。男人女人閑蕩著。他們大張著嘴,驚訝地歎賞會得叫的畫片,商人們討歡喜的腔調。天空中,旗幟給音樂和群眾的囂聲震動著,飄揚著想去和雲兒握手。

    夏洛讓潮水般的人把他擁著向前。有時他在活動肉鋪子前麵停留,鑒賞香腸和小麵包。

    有一個賣肉的勸他吃一客火腿夾麵包,正在鬧饑荒的夏洛本能地伸出手,但隨即縮了回來,因為他記起袋裏沒有一文錢。

    有人,喔真是尋開心,試著來扒他的衣袋。扒手轉起壞念頭來。夏洛微笑。夏洛沒有被竊,正是相反。一個警察看見扒手在夏洛袋裏摸,勒令他把他的皮夾還了夏洛。夏洛道謝。他買了一條香腸,然而他良心上總是不安穩,他寧願走開。

    夏洛從來不大愛警察。他一看見他們的製服就跑,本能地。這真是笨極了。笨極了,因為這樣一跑就使人注意他。人家以為——也不完全真,也不完全假——他做了什麽心虛事。

    警察們正接到了警告,大張著眼睛。有人報告說有一隊扒兒手到了城裏。

    看到夏洛遇到他們總是逃,警察就監視他了,其中一個在後麵跟著他。

    夏洛跑,警察跑,愈來愈相信他是一個賊,或竟是一個殺人犯。夏洛使乖。他跑進一座奇怪的屋子,走廊黑暗得厲害,一陣陣冷風吹著,樓梯歪來倒去的,有時候房間太狹,有時候天花板太低,客廳裏的牆壁上掛著的鏡子,配得那樣古怪,教人再也摸不著出路,一個人一霎時變成了四五個。在這裏警察追上了夏洛。夏洛看見他給五個警察包圍著。

    這真是太多了。但那些警察也給迷昏了,撲向夏洛的時候,他們一頭撞在鏡子上。

    夏洛逃脫了。

    他還跑。他在一個大篷帳四周跑,但瞥見了永久的警察底影子,他溜進了馬戲場。野獸在吼。一陣獸糞的臭味籠罩著這個奇怪的國土,內麵放著球,金屬的零件,繩索,鞭子……一麵完全是金光燦爛的世界,一麵是汙穢惡臭的悲慘世界。人們急急忙忙的走過,喘氣也來不及,也有人在一隅睡著。

    “你來幹麽?”馬戲班主喝著問。

    “我來尋一些差使。”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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