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裏一個天朗氣清的早上,上校湯麥斯·奈維爾爵士,他的才出嫁了幾天的女兒,奧索,高龍巴,一行四人,坐著敞篷馬車出比士城,去參觀一個伊達拉裏亞人的古墓;那是最近發掘出來而所有到比士來的外客都要去看一看的。進了墓穴,奧索和他的妻子一齊拿出鉛筆來勾勒裏頭的壁畫,但上校與高龍巴對考古不感多大興趣,便丟下他們,徑自到附近去散步了。

    “親愛的高龍巴上校說,“我們來不及回比士吃中飯的了。你難道肚子不餓嗎?奧索夫妻倆又浸到古物裏去了;他們一塊兒開始畫畫,就沒有完的時候了。”

    “是的,可是他們從來也沒畫成一幅。”

    上校又道:“我主張上那邊的一個農莊去弄些麵包,也許還有多斯加甜酒,說不定也有奶油和草梅,這樣咱們可以耐著性子等兩位畫家了。”

    “上校,你說得不錯。家裏隻有我跟你是明理的,犯不上為這兩個隻知道風花雪月的愛人作犧牲。請你攙著我的·手臂罷。你瞧我樣樣都學起來了。我挽著男人的手背,帽子也戴了,時髦衣衫也穿了,首飾也有了;我學了不知多少的漂亮玩藝,不是野蠻人了。你看我披著這條大圍巾,風度怎麽樣?那個黃頭發的青年,你聯隊裏的軍官,前天來吃天哪!我記不得他的名字,隻知道是高個子,卷頭發,禁不起我一拳的是卡脫窩斯嗎?”

    對啦!我可永遠念不上這個字。是呀,他簡直為我著魔了。

    “啊!髙龍巴,你也會打情賣俏了。那不久我們又要辦喜事了。”

    “你是說我結婚嗎?倘若奧索給了我一個侄子,誰帶呢?誰教他講高斯話呢?……是的,他非講高斯話不可,我還要替他縫一個尖頂帽子氣氣你呢。”

    “等你有了侄子再說罷;將來你還可以教他怎樣玩匕首,要是你喜歡的話。”

    “匕首從此不用了高龍巴挺快活的說;“現在我拿翁扇子,預備你毀謗我家鄉的時候敲你的手指。”

    他們說話之間走進了農莊:酒,草梅,奶油,應有盡有。上校喝著甜酒,高龍巴幫著莊稼女人去采草梅。在一條小路的拐角兒上,髙龍巴瞥見一個老人坐在太陽底下一張草杆坐墊的椅子上,好像害病的模樣;他腮幫和眼睛都陷下去了,骨瘦如柴,一動不動,沒有一點血色,目光也定了,看上去象屍首,不像活人。高龍巴把他打量了一會,鄉下女人看

    她好奇,便說:

    “這可憐的老頭兒是你們的同鄉;因為,小姐,我聽你的口音,認出你是高斯人。他在本鄉遭了難,兩個兒子都死得非常慘。小姐,你別見怪,聽說你們貴鄉的人有了仇恨,手段是很辣的。所以這可憐的先生變了孤零零的一個人,到比士來投靠一個遠親,便是我這個農莊的主人。老先生因傷心,神誌不大清了……我們太太家裏客人很多,招留他很為過分麻煩,便把他安頓在這兒。他脾氣挺好,也不打攪人,一天說不上三句話。真的,他頭腦已經糊塗了。醫生每星期來看一次,說他活不久了。”

    “啊!他沒有救了嗎?”高龍巴問。“象他這樣,早些完了倒是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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