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佛裏亞去了半天,奧索等得焦急之極,才看見她拿著信回來,後麵跟著那女孩子契裏娜,揉著眼睛,因為她是在睡夢中被叫醒起來的。

“孩子。”奧索問,“你這個時候來幹什麽?”

“小姐叫我呢契裏娜回答。

奧索心中思量:“她有什麽鬼事找她?”但他急不及待的拆閱麗第亞小姐的信,契裏娜便上樓找他妹子去了。

麗第亞小姐在信中說:家父害了一場小病,並且一向懶於提筆,隻能由我來當書記了。你知道,那天他不跟我們一同欣賞風景,在海邊把腳弄潮了;僅僅這點兒小事,就足夠傳染你們貴島上那種有趣的熱病了。你念到這一句的神氣,我已經想象得出:你一定在找你的匕首了罷,但我希望你已經沒有匕首了。閑話少說;家父發了一點兒寒熱,我吃了大大的驚嚇。我始終覺得挺可愛的州長,替我們找了一個也是很可愛的醫生,兩天之內,居然把病給解決了:熱度沒有再來。父親已經想去打獵了;可是我不答應他。——你們山中的古堡怎麽啦?那座北塔是否還在老地方?有鬼沒有?我問你這些,因為你答應家父,想法讓他打到麋鹿,野豬,摩弗侖野羊……那怪獸是不是叫這個名宇?我們到巴斯蒂阿上船的途中,預備在府上打攪幾天,但願台拉·雷皮阿古堡,你說是那麽舊那麽破落的,別坍下來壓在我們頭上。州長真有意思,和他在一起不愁沒有談話的資料;我敢自誇,我已經使他有點兒著迷了。——我們常常談到閣下。巴斯蒂阿牢裏關著一個強盜,司法當局把他的一部分供詞寄給州長,內容正好祛除你最後一些疑慮;你那種仇恨心理有時使我感到不安,我想從今以後那心理應當消滅了。你真想不到這一點使我多麽高興。那天你和美麗的挽歌女動身的時候,手裏拿著槍,眼睛陰森森的,我覺得你高斯人的氣息比平時更重了……甚至太重了。好了!我把信寫得這麽長,因為我無聊得很。可惜州長也動身了!我們出發到山裏去以前,會派一個專差通知你的,那時我要不揣冒昧,寫信給高龍巴小姐,請她做一盤貨真價實的勃羅豈沃。目前請你向她多多致意。我到處都在應用她的匕首,拿它裁一本我帶來的小說;但大概因為辱沒了寶刀的身分,它把書戳得不成樣子。先生,再會了;家父要我轉達他的拳拳之意。希望你聽從州長的話,他主意很好,大可采納,我知道他是特意為你繞道的;他這回要到高德去行奠基禮,想必是個隆重的儀式,可惜我不能參加。你想:一位先生穿著繡花衣衫,足登絲襪,身披白綬帶,手裏拿著一塊泥阪!……再加上一篇演說;典禮終了還得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君王萬歲!

——你看我寫滿了四張信紙,你要自鳴得意了罷;可是我再說一遍,我是悶得慌,才寫這麽長的。啊,你至今沒報告安抵比哀德拉納拉的消息,使我有點奇怪。麗第亞。

附筆:我要求你聽從州長的話,依著他的意見行事。我們大家商量好要你那麽辦,並且你辦了也能使我高興。”

奧索把這封信念了三四遍,每念一遍,心中必加上無數的注腳。然後他複了一封長信,教薩佛裏亞去交給一個村上的人,連夜送往阿雅佐。他已經不想再和妹子討論對巴裏豈尼家的仇恨有無根據,麗第亞小姐的信使他把一切都看做光明燦爛,既沒有猜疑,也沒有仇恨。他等了一會,不見妹子下樓,便去睡覺了;長久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精神這麽輕快。契裏娜奉著秘密使命,被打發走了。高龍巴大半夜功夫都在舊紙堆裏翻來翻去;快天亮時,有幾顆小石子摔在窗上,她聽到這訊號便走進園子,開了一扇偏門,引進兩個臉色很難看的男人,立刻帶入廚房,給他們吃東西。這兩個是什麽人物,讀者等會就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