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 最後的打擊

    偽裝的維特拒婚以後一個月光景,可憐的邦斯發了場神經性的高熱病第一次起床,由許模克攙著,在太陽底下沿著大街溜達。修院大街上的人看到這一個滿麵病容,另一個小心扶持,誰也沒有心腸笑兩個榛子鉗了。走到魚市大街,邦斯呼吸著鬧市的空氣,臉上有了血色;肩摩踵接的地方,空氣中的生命力特別強,所以羅馬那個肮髒的猶太人區域連瘧疾都是絕跡的。見到從前每天看慣的景象和巴黎街頭的熱鬧,或許對病人也有影響。在多藝劇院對麵,邦斯跟並肩走著的許模克分開了;他一路常常這樣的走開去,瞧櫥窗裏新陳列的東西。這時他劈麵遇見了包比諾,便恭恭敬敬的上前招呼,因為前任部長是邦斯最崇拜最敬重的一個人。

    “嘿!先生。”包比諾聲色俱厲的回答,“你有心糟蹋人家的名譽,丟人家的臉,想不到你還敢向那份人家的至親來打招呼!那種報複的手段,隻有你們藝術家才想得出……告訴你,先生,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認得你了。伯爵夫人對你在瑪維爾家的行為,也跟大家一樣的深惡痛絕。”

    前任部長走了,把邦斯丟在那裏,象給雷劈了一樣。情欲,法律,政治,一切支配社會的力量,打擊人的時候從來不顧到對方的情形的。那位政治家,為了家庭的利益恨不得把邦斯壓成齏粉,根本沒有發覺這個可怕的敵人身體那麽衰弱。

    “怎麽啦,可憐的朋友?”許模克的臉跟邦斯的一樣白。

    好人靠著許模克的肩膀回答說:“我心上又給人紮了一刀。現在我相信,隻有上帝才有資格做好事,誰要去越俎代庖,就得受殘酷的懲罰。”

    他竭盡全身之力,才迸出這幾句藝術家辛辣的諷刺。可憐這好心的家夥,看到明友臉上的恐怖還想安慰他呢。

    “我也這樣想許模克簡簡單單回答了一句。

    邦斯簡直想不過來。賽西爾的結婚,加繆索和包比諾兩家都沒有請帖給他。走到意大利大街,邦斯看見加陶迎麵而來。雖然去年還每隔半個月在他府上吃一頓飯,邦斯鑒於包比諾的訓話,不敢再迎上前去,隻向他行了個禮;可是那位區長兼國會議員,非但不還禮,反而怒氣衝衝的瞪了邦斯一眼。

    邦斯早已把倒楣事兒詳詳細細告訴過許模克;這時他吩咐許模克:“你去問問他,為什麽他們都跟我過不去。”

    “先生許模克走過去很婉轉的對加陶說,“我的朋友邦斯才害了場病,也許你認不得他了?”

    “當然認得。”

    “那末你有什麽事怪怨他呢?”

    “你交的朋友是個忘恩負義的壞蛋,他那種人還能活著,那就象俗語說的,敗草是拔不盡的。怪不得大家見了藝術家都要提防,他們又刁又惡,象猴子一樣。你的朋友想掃他家族的麵子,破壞一個姑娘的名譽,來報複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我不願意再跟他有什麽關係;我但願當初沒有認識他,當做世界上根本沒有這個人。先生,這不但是我的心理,而且我的家族,他的家族,所有賞他臉給他吃過飯的人都這樣想……”

    “先生,你是一個明白人,可不可以讓我把事情解釋給你聽……”

    “你要有那個心腸,你去跟他做朋友吧,我管不著加陶回答,“可是別多說了,我告訴你,誰要替他開脫,替他辯護,我就認為跟他是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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