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史》reference_book_ids":[7257408040893156388]}]},"author_speak":"code":0,"press_status":1,"content":"  六、訊問

    等到隻有法官和當事人在場的時候,書記關上了門,逕自走到德龍興式書桌前麵,鋪上公文紙預備寫筆錄了。包比諾始終打量著特·埃斯巴先生,看他聽了剛才的話有什麽反應,因為那幾句話對於一個理智健全的人是極殘酷的。侯爵的臉,平日是象所有頭發淡黃的人一樣沒有血色的,突然氣得通紅;他微微打了個寒噤,拿報紙放在壁爐架上,坐下來把眼睛低下了。不久他恢複了上流人物的尊嚴,望著法官,似乎想從他相貌上找出一些關於他性格的標記。

    他問:“先生,這樣重要的狀子,法院怎麽沒給我一個副本?”

    “侯爵,本案的被告既被指為失卻理性,送達副本就變成多此一舉了。法院的責任,首先在於把原告的陳訴調查清楚。”

    “很對,”侯爵回答。“那末先生,請你告訴我應當怎辦……”

    “隻要答複我的問題,任何細節都不要省略。不論你使侯爵夫人作為藉口的某些行為有怎樣不得已的苦衷,也不論這苦衷怎樣的難於啟齒,你盡管直說,不必顧慮。不消說,法院方麵很明白它的責任,在這種場合自會保守秘密……”

    侯爵的麵部表情非常痛苦,他說:“先生,倘若經過我解釋以後,侯爵夫人的行事可能受到責備,那又會發生怎樣的後果?”

    “法院可能在判決書上對申請人的動機加以譴責。”“這種譴責有沒有伸縮性?如果我答複你問題以前向你要求,即使將來你的報告有利於我,判決書上也不說一句使侯爵夫人難堪的話,法院能不能加以考慮?”

    法官望著侯爵;兩人心照不宣,有些同樣高尚的思想在精神上交流。

    包比諾吩咐書記官:“諾埃,你到隔壁屋裏去。等我用到你的時候再叫你。”

    書記走出以後,包比諾又對侯爵說:“如果象我現在所推想的,這件事情中間有什麽誤會,那我敢答應你,根據你的請求,法院的行動可以留些餘地。”法官停了一會,又道:

    “我請你解釋特·埃斯巴太太陳訴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據說你把大宗款子送給一個船夫的寡婦,耶勒諾太太,更確切的說是送給她的兒子耶勒諾上校,同時憑你在王上麵前的寵遇竭力保舉他,你對他的照顧甚至幫他攀了一門極好的親事。原告的陳訴,似乎說這種友誼超過了一切感情的範圍,連違背道德的感情也不到這程度……”

    侯爵的臉和腦門突然脹得緋紅,連眼淚都冒上來把睫毛沾濕了;然後他的傲氣把這種在男人身上被認為懦弱的衝動壓了下去。

    他聲音異樣的回答說:“真的,先生,你使我非常為難,我本來預備把我行為的動機帶到墳墓裏去的……因為提到這問題,我就得向你暴露家庭的一些醜史,還要提到我自己,這最後一點,你知道又是我極難啟齒的。先生,希望一切隻有你我兩人知道。在公文的程式方麵,你起草判決書的時候一定有方法不提及我告訴你的事實……”

    “侯爵,在這種情形之下,無論什麽事都辦得到。”

    特·埃斯巴又道,先生,我結婚以後不久,因為太太揮霍無度,不得不借一筆款子。貴族家庭在大革命時期的境況,你是知道的。我沒力量雇一個總管或經紀人。今日之下,差不多所有的貴族都得親自料理產業。我家裏財產的契據,多數是由我父親從朗格陶克,普羅望斯,公太幾省帶到巴黎來的,因為他很有理由害怕革命黨人從田契和所謂特權執照上麵追究業主。我們本姓奈葛勒北裏斯。特·埃斯巴這個姓是我們在亨利四世的朝代,和特·埃斯巴家結了親,連同財產一起承繼下來的;那份人家是裴恩地方的一個大族,和我們聯姻的條件便是要把他們的爵徽畫在我們爵徽的中央。奈葛勒北裏斯是一個小城,在宗教戰爭中跟我那些姓奈葛勒北裏斯的祖先一樣有名。和特·埃斯巴家結親的時候,我們把奈葛勒北裏斯的田地丟了。奈葛勒北裏斯的職位是統領官,他損失了全部家產,因為新教徒痛恨蒙呂克的朋友們,一個都不肯放過。王家對於這位犧牲慘重的奈葛勒北裏斯很不公道,既不封他為元帥,也不給他一個缺分,或是對他的損失有何補償。查理九世待他很好,可惜沒有酬報他就死了;亨利四世替他撮合了特·埃斯巴家的親事,讓他承繼他們的家業。可是奈葛勒北裏斯的田產已經全部落在債主手裏。我的高祖把妻子的財產花光了,隻留下特·埃斯巴家的長房田給我曾祖,其中還得劃出一部分作陪嫁。高祖死後,我的曾祖特·埃斯巴侯爵,象我一樣年紀輕輕就當了家。他在宮廷裏有一個差事,所以經濟情形更窘。但路易十四對他特別寵幸,使他掙了一份很大的家私。那時我們家的爵徽就沾上了一個無人知道的,醜惡的,血跡斑斑的汙點,我此刻正在想法洗刷。這秘密是我在有關奈葛勒北裏斯田地的文契和家裏的舊信中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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