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兩個結局

領事把信收起,鎖在皮包裏,補了一句:“於是,伯爵夫人死了。”

“伯爵還在不在呢?”大使問。“七月革命以後,政治舞台上看不見他了。”

領事說:“特·洛拉先生,你可記得有一回看見我送一個客人上船嗎?”

“一個頭發雪白的,一個老頭兒是不是?”畫家問。

“一個四十五歲的老頭兒!到意大利南部去療養和散散心的。那老人便是我可憐的朋友,我的保護人,經過熱那亞跟我告別,同時把遺囑交托給我。我用不著再把奧諾麗納的遺言告訴他了。”

台·杜希小姐問:“他可明白自己做了劊子手嗎?”

領事回答說:“他是猜到真相的,所以活不下去了。他搭船上拿波裏,我送他出了海再坐小船回來。告別的時候彼此戀戀不舍,我怕那就是永訣了。我們都喜歡參與我們愛情的秘密的人,特別在愛人故世之後。奧太佛和我說:這樣的人有種魔力,身上有一道光輪罩著的。——伯爵踱到船首,望著地中海;碰巧那天天氣很好,大概他被當時的景色感動了,對我又說了最後幾句話:為了改善人性,真應當研究一下究竟是什麽一種不可抵抗的力量,使我們不顧理性,把一個神仙般的女子為了片刻的歡娛而犧牲?我良心上聽到那些呼號。並且呼號的不僅是奧諾麗納一個人。而這竟是我親手造成的!……我悔恨交集,痛心極了!過去我在巴伊安納街為了得不到歡娛而懨懨欲絕;將來在意大利,我要為了已經體驗過的歡娛而懨懨欲絕!……兩個同樣高尚的心靈,他們的不調和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陽台上大家相對無言,靜默了一會。

“她算不算貞節的呢?”領事問在座的兩位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