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河間王頒下詔書之後,恰好接到荀藩、劉暾奏報,在洛陽設立留台,並奉羊後仍為皇後之事。河間王尚無他言,張方得知此事,便大怒曰:“羊後是我所廢,雖天子欲複立為後,亦當商之於我。荀藩、劉暾何人?未曾奉詔,擅自迎立。”乃不奏聞惠帝,亦不告知河間王,擬定了偽詔,即刻差官送往洛陽,仍廢羊後為庶人,勒令即日仍出居金墉城,不得逗留洛陽。荀藩、劉暾接詔,敢怒而不敢言,隻得仍送羊後到金墉城去居住。

    且說成都王穎奉詔歸藩,遂率領門下諸人怏怏出了長安。行至清河地方,忽見前麵一彪軍擺開,截住去路。成都王驚曰:“何處又用兵?”使從者前往探問。須臾一員將軍飛馬至前,見了成都王,滾鞍下馬,拜伏在地。成都王視之,乃其舊部公師藩【夾】姓公師名藩。也。藩拜畢,啟曰:“某聞太弟被廢,心中不平,因招集人馬,糾合夥伴,前來迎駕,共還鄴郡,掃平四海,以定霸業。”成都王大喜,傳令暫時紮住人馬,與眾將廝見。公師藩又引樓機、郝昌來謁見,此二人亦是成都王舊部。謁見已畢,公師藩即傳令置酒,為成都王接風解悶。飲酒中間,人報後部人馬已到,汲、石二將軍在帳外求見。公師藩即教喚入,拜見成都王,並代通名曰:“此汲桑、石勒二將軍,新近投到軍中,某暫令統帶後軍。”成都王視之,見汲桑身裁魁偉,聲若洪鍾;石勒猿臂豹頭,龍行虎步,不覺喜曰:“良將也。”即命坐飲酒。

    原來石勒乃上黨武鄉【夾】今山西遼州榆社縣。之羯人,【夾】《晉書·匈奴傳》北狄人居塞內者十九種,羯其一也。初不自知其姓,惟名曰【夾】音佩。從小即有膽力。東嬴公被劉淵戰敗,走入山東時,因軍糧缺乏,沿途擄掠諸胡人,賣與人家為奴,得錢以充軍餉,亦被擄去,賣與茌平人師茌。師懽見其狀貌奇偉,乃縱之去曰:“此異人也,吾不敢蓄之。”被縱,茫茫無所歸,勢將乞食。正彷徨路側,時見師之鄰人汲桑,驅一群馬來,歎曰:“惜哉!此一群中乃無良馬。”汲桑奇其言,問:“何以謂無良馬。”詭曰:“吾善相馬,故知之。”汲桑大喜,即邀與為伴。原來汲桑以販馬為業,聞言善相馬,故樂招接之。自此即與汲桑為莫逆之交。聞公師藩起兵迎成都王,乃說汲桑曰:“馬者大丈夫,當藉以立功名,定王霸之業者也。若徒孳孳於販運,以覓蠅頭之利,是將以販夫終耳,焉能縱橫天下,垂名後世哉!今公師藩起兵迎成都王,勢必攻取州縣,吾等何不往投之,相機行事?當此宗室紛爭之時,天下多事,他日吾等藉此,縱橫海內,未可知也。”汲桑大喜。即日選良馬數百匹,解投公師藩軍前,作為齎見。又以不自知其姓,不便報名,即為之取姓為石,名曰勒。【眉】石勒為後趙高祖明皇帝。同投公師藩,卻在此處與成都王相遇。成都王見二人生得狀貌驍勇,即令督帶前隊。宴罷,拔隊起行,一路耀武揚威,徑奔鄴郡而來。沿路各州縣有阻擋者,石勒即揮兵亂殺。將近鄴郡時,卻被平昌公模率領一彪軍攔住,不能入境。

    原來此時東海王越,因為張方劫駕,乃在山東一帶起義,傳檄四方,令天下郡縣勤王,率兵來會,將迎天子還於舊都。於是東平王楙、範陽王虓,皆以兵來會。東海王乃自為徐州都督,以東平王為兗州刺史,部署文武官員,留心招致天下賢士,號令能及之地,皆派員鎮守。平昌公模正奉令鎮守鄴郡,聞得成都王領兵到來,所以親自出境擋住。兩陣對圓,平昌公出馬問曰:“是何處兵馬,敢犯吾境?”成都王出馬答曰:“某奉天子命,還鎮此邦。”平昌公曰:“東海王大集義兵,將奉天子還洛陽,命我鎮守此處,雖天子有命,不敢奉詔。”成都王曰:“鄴郡本是某之藩封,何勞他人代為鎮守?”平昌公怒曰:“此時天下多事,圖王定霸,各幹功名,藩封何有一定?”成都王亦怒曰:“倘必不可通融,休得怪某無禮。”平昌公曰:“吾乃汝從祖輩,【夾】模為高審王泰之子,泰為宣帝之弟。而穎於宣帝為曾孫,故模為穎之從祖輩也。汝敢無禮耶?”成都王曰:“吾奉天子詔,還鎮此邦,有敢阻擋抗詔者,即是國賊。吾討國賊,有何不可?”言罷回首曰:“石將軍何在?”說聲未畢,鑾鈴響處,石勒一馬當先,衝出陣前,揮刀直取平昌公。平昌公陣後轉出廣平太守丁邵,舉槍急架相迎。成都王謂公師藩曰:“戀戰無益,不如抄出陣後,先取了鄴城,則彼不戰自走矣。汝等可打著我之旗號,在此掠陣,我當取鄴城去也。”公師藩領命。成都王率兵千人抄出平昌公陣後,徑至鄴城下。守城士卒多是成都王舊部,看見故主歸來,爭先開門迎接,成都王遂唾得了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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