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匈奴係北方一種遊牧部落,中華人向稱之為北狄,其地南接燕趙,北連沙漠,東連九夷,西距六戎,向來不奉中國正朔。在夏朝之時,謂之薰鬻;殷朝之時,謂之鬼方;周朝之時,謂之獫猶;至漢時始稱之為匈奴。前漢之末,匈奴國內大亂,五單於【夾】匈奴稱君主之詞。爭立,自相殺戮,五單於之中,有名呼韓邪,戰敗無所歸,乃率其部落至漢投降,漢廷乃割並州北界之地,與之居住,於是北方諸郡,多有匈奴與漢人雜處,曆年既多,漸滋彌漫。至後漢之末,天下騷動,廷臣多有慮其乘機為寇。時曹操當國,乃分其眾為五部,每部各設一漢人為司馬,以為監督。至魏末時,又分遣其部落,使散居北方各地。故晉武帝即位之初,禦史郭欽,首先上疏請藉平吳之威,移兵北向,以討平之,武帝不聽,至是其勢愈大。【眉】回顧第一回。

    又值趙王倫鎮守關中,軍事懈怠,一切軍政,俱委之於琅琊人孫秀。這孫秀本是僉壬之輩,夤緣得為趙王門客,百般諂媚,得趙王信用,便擅弄威權。適值雍州刺史解係來見趙王,稟陳軍事,與孫秀不合,孫秀由是銜恨解係,俟其去後,暗暗修下一書,使人送與匈奴酋長郝度元,隻言雍州無備,囑其舉兵來犯。郝度元本是遊牧之輩,平日喜勤不喜靜,得孫秀之書,即日起兵來圍雍州。解係一麵差人到趙王處告警,一麵調兵守禦。孫秀又從中唆撥趙王,不發一兵相救,幸得解係深通韜略,謀勇皆優,將郝度元殺得大敗一陣,落荒逃去。心心轉恨孫秀,於是鉤連馬蘭羌、盧水胡一同起兵,改攻上黨,三路兵馬,排山倒海而來。上黨守將如何抵擋得住?被其雲梯火炮,一陣攻破,郝度元指揮軍士,乘勝來攻上郡,措手不及,亦被攻破。探馬飛報趙王,趙王大驚,一麵與孫秀商量守禦,一麵飛章告急。

    卻說解係鎮守雍州,一向與匈奴和睦,便是郝度元處,亦時時互以羊酒犒軍,向無嫌隙;忽然郝度元來犯,雖經殺退,解係終不免疑心,遂派了心腹細作,打聽此事。知是孫秀所為,不覺大怒,遂上表朝廷,聲明此事,且言:“匈奴向來恭順,未懷二心,徒以惑於孫秀之言,來攻臣郡。經臣殺敗,始遷怒於二郡,從此兵連禍結,恐無已時。計不如斬孫秀以謝匈奴,則兵戈可以立解”雲雲。惠帝覽表,也不知可否,惟教付與張華。張華與裴計議:“趙王倫以嬖一私人之故,致召兵釁,如何可鎮邊疆?不如調取來京,以他人代其職守。”商量既定,遂一同入見惠帝,請召趙王倫來京,鎮邊之事,請派梁王彤往代。惠帝準奏。即日命梁王彤佩征西大將軍印,往代趙王。梁王領旨奏曰:“匈奴勢大,臣一人恐不克勝任,謹保殿前將軍夏侯駿,為臣之副,當可破敵。”惠帝準奏,即命夏侯駿佩安西將軍印,為梁王之副。

    梁王彤辭歸私第,夏侯駿即來相見,因謂梁王曰:“殿下奉命專征,亦知人間有周子隱否?”梁王曰:“亦聞人稱道之,請言其詳。”夏侯駿曰:“周子隱名處,吳國鄱陽太守周魴之子,興義羨陽人也。少孤,年未弱冠,即膂力絕人,好馳馬畋獵,不修細行,縱情肆欲,橫行鄉裏,鄉人視為大患,父老裏正,相聚愁歎,恨無術可以除之。處知為人所惡,慨然有改行之誌。一日謂父老曰:‘今時和年豐,而鄉人麵多愁苦之色,何也?’父老曰:‘三害不除,焉得不愁苦?’處曰:‘何謂三害?’父老曰:‘南山白額虎。時出傷人,行旅不便;長橋下惡蛟,據水為惡,舟楫多覆。此為二害,並子之所為,則三矣。’處曰:‘是不難,此三害吾能除之。’於是挾帶弓矢,夜入南山,果遇猛虎,處射殺之。負死虎入村,報父老曰:‘一害除矣,吾將往除第二害也。’於是挾利刃,解衣服,聳身入水與蛟搏戰,水湧數十丈,蛟不能敵,便思遁去。處逐之,或浮或沉,經數十裏,三日不返。鄉人以為處與蛟俱死,三害盡除矣,醵資相賀,一方稱慶。處卒斬蛟挾其頭,泅泳而歸,將以報人,見村人交相慶賀曰:‘蛟不足畏,周處已死可賀也。’處始知人惡已之甚,乃辭村人,入吳尋二陸求學。【眉】以上是一出除三害劇本。適陸機不在,僅見陸雲,告以求學之意,且曰:‘年已蹉跎,恐無及矣。’雲曰:‘求學者患誌之不立耳,雖年長何害?’自是勵誌好學,言必忠信。仕吳為東觀左丞。適吳亡,王渾入建業,置酒與將士慶功,時吳中降臣,亦皆在座。王渾謂吳人曰:‘諸君亡國之餘,何以為情?’吳人皆默然,不知所對,處獨曰:‘三國鼎立,魏滅於前,吳亡於後,亡國之戚,豈惟吳人?’渾為之大慚。【夾】渾本魏臣也。入本朝後,曾為新平太守,撫和戎狄,叛羌歸附,現為禦史中丞,若得此人同往,破匈奴必矣。”梁王彤聞之,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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