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得到消息去看的時候,他的弘明已經沒了氣息。

    他是那樣聰慧又懂事的一個孩子啊。

    一歲大的時候開口說話,“阿瑪”二字喊得又響又亮;學步的時候即便是摔倒了也很少哭,跌跌撞撞一路走到她的懷中。

    這是她第一個孩子、順順利利來到她身邊的孩子、素來健康的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寄托。

    他那樣小,明明晌午她去前院接弘明出來的時候他還憨憨地說要念書給她聽,怎麽……就再也不會笑了呢?

    武氏抑製不住自己的哭聲,哭得每一次呼吸鼻腔中似乎都充盈著血腥氣,牙齒也跟著打顫,頭昏昏沉沉,眼前一片黢黑。

    她閉上眼,迷迷蒙蒙間依稀看見了四年前懷弘明的那個秋天。

    那個時候是十一月裏,大阿哥在她肚子裏的時候也很乖,那時院中的桂花似乎已經要謝了,每回太醫來把平安脈的時候她都隱約還能聽見秋蟬微鳴,她是那樣期待地大阿哥的降生。

    大阿哥四歲的生辰才過……武和惠還記得她在大阿哥生辰那日對大阿哥許諾,若是等主子爺回來了,大阿哥得了主子爺的誇獎,就準允往後大阿哥每日多在園子裏玩上半個時辰,她親自陪著。

    武氏猛地咳嗽了兩聲:“額娘的弘明……”

    可惜那些諾言再也難以得到實現了。

    一滴清淚滾落,武氏渾身顫抖,她蜷縮著膝蓋,頭埋進膝蓋裏,一字一句:“弘明放心,額娘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不論是誰。”

    她恨那些無用的奴仆,但更恨的還是那在背後處心積慮謀害了她的弘明之人。

    她不信是什麽意外,她的大阿哥又不是傻子,難道還會主動進到池子裏去不成?

    無論是誰……

    武氏再抬手時表情恢複了從前的淡然,唯有眼角的紅痕昭示著她心緒的不寧靜,她抬手抹去流不盡的眼淚,最後索性將眼睛闔上。

    次日,宗人府那裏知道府上阿哥過身的消息,先在玉牒上做好批注,而後便送到了萬歲爺那裏去,萬歲爺那裏並不得空,等到晌午時得空聽梁九功說了,他略有一陣沉吟。

    “叫內務府一同操辦著,沒的是老四的大阿哥?”萬歲爺問的同時也還看著手裏的八百裏急報,來自德州。

    梁九功說是:“是格格所出的大阿哥,聽說是溺斃而亡。今日四爺已經讓人去瞧了,消息還沒傳回來。”

    萬歲爺揮揮手:“若是後院裏醃臢,便直接清理了。”

    梁九功躊躇了兩秒:“是……這回隨行的是側福晉李氏和兩位格格,留在府裏的並不多。”

    這便是梁九功說話的藝術了,他隻說了隨行不在府上的有誰,但卻不說大阿哥出事時在四爺府上的都有誰。

    萬歲爺看急報本就不快,這會兒聽了梁九功這話更是冷哼一聲:“不安分的。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萬歲爺這話並沒有明指說得是誰,梁九功隻是默默地把頭給埋得更低。

    片刻,萬歲爺將手中捏著的急報揉作一團,又問:“老四那裏今兒個還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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