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的身子是在小年以後便養好了的,隻是身上的病症是養好了,心裏的病症卻未必。

    左右等萬歲爺的身子徹底大好是在康熙四十年到來的前兩日。

    而這些日子以來,萬歲爺臥病在床的日子文武百官乃至各地紛至遝來的奏折都是由太子爺代為批閱的。

    而萬歲爺跟前,則大多是由直郡王侍疾在側。

    左右兩相倒是沒什麽見著麵的機會的。

    對於四爺來說,在被額娘點醒之後,四爺仍舊每日大半的功夫都會在皇阿瑪跟前侍奉湯藥,直郡王在的時候,他便在偏殿盯著煎藥。

    畢竟前頭那幾日都是勤勤懇懇地守著皇阿瑪的,忽地便懈怠了那倒是更招眼了,索性和前幾日一樣,隻是留出半日的功夫回戶部去把前幾日落下的差事給辦好。

    萬歲爺那裏倒是一句也沒問起過皇子們,年幼的皇子們倒是被問起過一嘴,年長的皇子裏除了直郡王和太子爺,萬歲爺像是忘了有這麽幾個兒子似的。

    四爺就在這樣的不聞不問裏守到了皇阿瑪的病大好。

    正月初一這一日,他和福晉一早便進宮去了。

    四爺跟著聖駕往京郊城外的祭壇舉行祭天,聖駕浩浩蕩蕩到京郊的時候天才蒙蒙亮。

    四爺騎著馬倒是不怕,畢竟他在戶部時時常有察看京郊民生的差事。

    冬日裏入目都是荒田,去歲收成不錯,今歲的雪來得不早不晚,等著明歲開春了,便又是覆蓋眼前雪白的滿目青綠了。

    四爺倒是想起來從前在莊子上的日子了,等著開春了到莊子上來小住一陣倒也好。

    四爺這裏心情還算輕鬆,最前頭的禦駕內,萬歲爺眉目沉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臂。

    那一箭的傷已經好全了,隻是萬歲爺每每想起那日在馬場上的一切右臂似乎也跟著隱隱作痛。

    他看著膝下的皇子一日日的長大了,能替他分擔國事了,能在他身邊安插眼線了,能有自己的心思了……

    萬歲爺的眼眸一點一點的晦暗下去,他抬了抬手,很輕地咳嗽了兩聲,人似乎也跟著蒼老了幾分。

    萬歲爺閉了閉眼,眼前浮浮沉沉地晃過了許多。

    等著外頭梁九功高聲呼喊著“停駕”,萬歲爺才緩緩睜開眼。

    他的眼神很銳利,刹那之間似乎有無數的情緒一閃而過,他定定地坐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再起身時,萬歲爺的虎口微張,下馬車時手微扶著馬車邊沿,流蘇寶石輕輕晃動,似乎有什麽光芒一閃而過。

    萬歲爺下了馬車,太子爺早已躬身等候在側了。

    以他為首,後頭一眾皇子也按著長幼次序站定。

    萬歲爺的左臂落在太子爺抬起的右臂身上:“保成啊,跟在皇阿瑪身後。”

    萬歲爺似乎笑了。

    太子爺落後半步,隻道“是”。

    一眾皇子烏泱泱地跟在身後,直郡王落後於萬歲爺和太子爺,那抹明黃深深刺入直郡王眼底。

    京郊的風有些冷,一眾皇子們,心思各異地跟在後頭。

    ……

    紫禁城裏,福晉這裏帶著幾個孩子早早地便到了德妃的永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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