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站在後頭一些的位置,手裏抱著一個湯婆子,瞧著心情還算不錯的模樣。

    李沈嬌瞥見,又默了默,其實帶上湯婆子出來也並不是不成。

    宋氏注意到李沈嬌的目光,她“喲”了聲:“昨兒個沒睡好呢?到底是你有福氣。”

    宋氏是明白人,或許她在別的事情會含糊一些,但在寵愛和四爺寵愛誰這件事上確實眼睛比誰都尖,心裏也跟明鏡似的。

    宋氏說話時音量不高,並沒有讓李沈嬌成為眾矢之的的意思,隻是想和李沈嬌說些閑話。

    李沈嬌走近了一些,兩個人之間還是有一些距離,眉目沉靜:“瞧著你的臉色不錯。”

    宋氏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是嗎?許是我今兒個四更便起來梳洗的緣故,我新得的一盒胭脂,襯我的氣色吧?等一會兒我讓我的丫頭給你送一盒來。”

    李沈嬌一聽這話便頭大,想著她今兒個居然五更就起身梳妝了,原本被冷風壓下去的那點子困意忽然又卷土重來。

    她掩了掩唇,悄悄打了個哈欠。

    宋氏又在這時接著道:“我說笑的,用在臉上的東西我可不敢隨意讓旁人用。瞧瞧白佳氏那春風得意的模樣,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宋氏這話聽著酸溜溜的。

    李沈嬌偏頭看了宋氏一眼,實在是不知說什麽好。

    宋氏這人挺矛盾的,但勝在愛恨分明,壞心並不多,除了對大格格不算太好,隻是宋氏對大格格的不好那是直接當甩手掌櫃。

    李沈嬌偶爾和她說上兩句話也算是樂一樂。

    這會兒宋氏說了兩句酸話後倒是湊近李沈嬌提醒了一句:“你眼下有寵愛在身,隻是我還要說一句潑涼水的話,寵愛這種東西,誰又能一輩子得寵呢,不如多替自己想想。”

    她是個沒福氣的人,想要四爺的寵愛是真,但更多的還是希望自己膝下能有阿哥傍身。

    李沈嬌嘴唇微動,吧“誰又能一輩子得寵”這話在嘴裏咀嚼了一回,她緩緩地笑了。

    她唇角有笑,半晌又認同宋氏般點了點頭。

    她比誰都清楚寵愛是虛無縹緲的東西,身邊兩個丫頭雖然不曾在她跟前說過這樣的話,隻是她卻不會察覺不到丫頭們的擔心。

    因為明歲的新人入府,因為她眼下隻有一個二格格,沒有阿哥傍身,因為她手中無權,於是丫頭們才會愈發擔心。

    李沈嬌進府眼看著就要三年了,她沒忘記她當初才得寵的念頭,得寵最好,若是不得寵了便拿著手裏的銀子把日子過好。

    更何況眼下李沈嬌是側福晉,吃的內務府朝廷的銀子,而不是府裏賬上的月例。

    她的初心不變,隻是眼下多了一條,要庇護好二格格這個小姑娘。

    李沈嬌不願動搖自己的想法,眼下的日子她已經很滿意了。

    她不愛權力,也不要四爺的真心,寵愛能有一點自然最好不過,旁的一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罷了。

    人生在世,貴在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李沈嬌走神的功夫四爺已經到了,眾人行禮時秋壺悄悄拉了自家主子一把,李沈嬌這才回神。

    李沈嬌慢了半拍蹲下身去,正好與四爺的目光對上,她下意識地彎唇笑了笑,又在四爺動唇之前低下頭去。

    眾人都福身行禮,連福晉都微微低著頭,自然也無人注意到四爺和李沈嬌眼神交流的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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