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雙眸定定地看著頭頂層層疊疊朱紅色的窗幔,麵色慘白,沒什麽表情。

    孟靜琴一直在旁邊陪著秦歌,看著初桃忙裏忙外地給秦歌擦洗喂藥。孟靜琴曾見過秦歌幾次,那時二人都年幼,孟靜琴隨祖母華勝長公主入宮,秦歌在順獻皇後身邊,熱烈的像一團火焰。

    “郡主,妾虛長你幾歲,殿下又視你為手足同胞,妾便托大喚你昭和了。落水前後的事明世子都與太子說了,他們男人不懂,我卻是懂郡主緣何傷懷的。”

    秦歌這才勉強看向孟靜琴,在室內,她仍裹著厚厚的大氅,淡淡的杏黃色叫人看了心裏舒坦,隻是那單薄的身子叫人不由得擔心。哪怕裹著大氅,她的纖弱地可憐,倒像是話本上的畫兒似的。

    孟靜琴見秦歌有了點反應,忙叫人給秦歌送上手爐,秦歌畏寒,孟靜琴是知道的。

    “女子在曆史長河中本就是沒有名字的,也難怪男子不在意了。或許我百年之後也不過是是史書上冷冰冰的一個諡號,至於孟靜琴是誰又有何人在意呢?”孟靜琴輕輕歎了一口氣,“郡主既然在意這身前身後名,合該立起來,像那些男人一樣去做些名垂青史的事。男女生來一般赤裸,怎的死後便是二般光景?”

    這短短幾句話在秦歌聽來振聾發聵,女子生來終究是要靠自己,父兄夫子終有一死。秦歌強撐著精神灌下了藥湯,“嫂嫂,昭和明白了。”

    “郡主聰慧過人,自然一點就通。”孟靜琴給秦歌送上幾塊糖果,哄著秦歌睡下才緩緩往曖嫣苑去。

    莞兒攙扶著孟靜琴,隻覺孟靜琴雙手冰如寒鐵,臉上都沒血色了。孟靜琴握了握莞兒的手,“別聲張,先回去。”

    才九月裏,曖嫣苑已經生上地龍了。室內沒有宮人,都在門外候著。

    孟靜琴褪去大氅,裙子汙了好大一塊,帶著難以忍受的腐臭味。

    孟靜琴撇過臉去,不忍看,“扔了吧。”

    莞兒擦了擦眼淚,將裙子團成一團丟在了床邊。她服侍孟靜琴更衣梳洗,扶著孟靜琴上床。

    “姑娘,再加兩塊炭嗎?”

    “不必了,你也出去涼快涼快吧。”莞兒抱起床腳的下裙,出去了。

    自孟靜琴小產,身子一直沒養好,下身一直淅淅瀝瀝的,換了許多醫女也沒個進展,隻用“臥床靜養”幾個字來搪塞人。

    孟靜琴輕歎了一口氣,自己的命數隻怕快到頭了,若是還能再見他一麵……孟靜琴闔上眼,隻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秦歌灌了兩副藥一碗薑湯又睡了一夜,晨起已好了大半。秦歌裹著素蘭的大氅去跟太子辭行。

    “你受了涼,還是在東宮養好了再走吧。”

    初桃扶著秦歌立著,秦歌輕咳了兩聲,“侯姑娘孤身在莊子,臣女心中不放心。”

    太子抬手想要試一試秦歌額頭的溫度,被秦歌側身避過,太子悻悻收回手。“既然歌兒堅持,那孤給你備車。”說著太子叫鄭更去備車,叫安置到東宮宮門,又叫暖上手爐,鋪上鵝絨毯子。

    秦歌一欠身,“太子哥哥,望兒就托付給你了。”

    太子突然覺得秦歌是這樣新鮮,這樣脆弱的像是被夜雨撲倒的小白花,艱難地在淤泥裏挺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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