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合歡盡職盡責地又端來一碗安胎藥,看著黑漆漆的藥湯,舌頭似乎都能感受到熟悉的苦味。皇後皺了皺眉,“本宮不想喝。”

    “娘娘,眼看足月了,您也喝不了幾天苦藥了,到時候讓春華天天給你做好吃的。”合歡跪在地上給皇後揉捏小腿。合歡揉捏了幾下,卻覺得掌心濕潤,她低頭一看,掌心都是血,合歡向後跌倒在地,“叫禦醫,快叫禦醫!”合歡高喊道。初梨跑跑出去,被門檻絆倒了也顧不得看看自己的傷,爬起來又往外跑去。

    皇後低頭一看,褲腳滴滴答答正往下滴落血滴,皇後不敢動,卻也感受不到腹痛,她撐著扶手,勉強坐直。

    合歡已經冷靜了下來,“娘娘別急,已經傳禦醫了。”

    “秋月呢?”皇後緊緊抓著合歡的手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

    “秋月出宮到般若寺替娘娘求佛去了。”合歡用帕子擦去皇後額頭上的汗水,“娘娘別急,孩子早幾天生也是常事,二殿下也是早產,如今也康健著呢,咱們小殿下不過早出生半月,不會有事的……”合歡嘮嘮叨叨想讓皇後寬心,亦或是也讓自己安心,隻是皇後頭上的汗越擦越多,臉色也越來越白,掌心也越發涼了。

    春華叫來了側殿的王婆子,跟合歡一起將皇後抬到了床上,“娘娘是生過一回的人,不一會就好了。”王婆看慣了女人身下羊水混著血跡,隻當皇後隻是提前破了羊水,有些慌張罷了。

    皇後平躺在床上,腹部脹痛的厲害,下體像是要被撕裂一樣,疼痛就像是汗水一樣密密麻麻地沁出來,沒有一塊骨頭不疼。皇後痛極反倒喊不出來,她死死絞著被子,努力按著王婆的指示吸氣呼氣用力,但是這孩子就像是不舍得離開似的,略一用力,就疼得要命。不一會,皇後周身都濕透了,整個人像是溺水的人一樣渾身濕淋淋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羊水快要流盡了,隻怕要難產。”王婆扶著皇後赤裸的雙腿。

    皇後咬破舌尖保持清醒,但是濃烈的困意還是一波一波襲來,上下眼皮真的好沉,眼睛好幹好澀,隻要閉上眼就好了,就休息一下下。

    “殿下,殿下別睡。”

    皇後好像聽不到似的還是合上了眼。

    合歡大著膽子去探皇後的鼻息,氣若遊絲,合歡顧不得體統,將禦醫“請”進了寢殿,禦醫堪堪站定,一搭脈,搖著頭退出去了。

    “老臣無能,皇後殿下回天乏術了。”禦醫退到殿外,跪在門口,深深叩首。

    “那皇兒呢?”皇上向殿內張望。

    “小殿下還在娘娘體內。”禦醫不自覺哆嗦起來,心中卻是破口大罵,這跟自己有什麽事兒啊,這明明是袁康台的差事,他一個院首自顧自回家過節了,我一家老小可是交代在這了。

    “你不是說皇後胎象穩固隻是內熱不適嗎?”皇上在門口盤旋了幾圈罵道。

    “老臣並非專侍皇後殿下的禦醫,皇上恕罪。”

    “那你還在這幹什麽,還不去查,查不出來你就給朕的皇兒陪葬!”

    皇上從始至終都沒有進入皇後閣中,看一看他沒有氣息了的妻子和孩子。

    秋月回宮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淩晨了,天還沒全亮,皇後已經躺在冷冰冰的棺木裏了,秋月一看到棺木站都沒站住,她爬到棺木前,疾聲痛哭,“皇後,奴婢對不起您!”秋月那副悲痛的樣子見者感傷,聞者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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