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人選定的還是柔儀。皇上不忍親口說出愛女的名字,隻等滿堂文武開口,便半推半就了。但皇上臉色發青,神態不虞,誰都不敢觸這個黴頭,就連一向活躍的嚴氏此刻也三緘其口。

    君臣默然相對了半晌,盛裝華冠的柔儀款款上殿而來,她蓮步輕移,不疾不徐,姿容萬千,儀態萬方,緩緩跪拜與丹陛之下,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兒臣願往。”

    “胡鬧!”皇上斥道,“還不下去!”

    但是滿殿沒有一個人應令,隻聽柔儀聲音溫柔而堅定:“若是兒臣一己之身能換楚國安寧,兒臣死得其所。”

    皇上好似被“死得其所”這幾個字鎮住了,他快步走到階下,抱住跪在地上的柔儀,“阿爹不會讓你死,阿爹不會。”

    柔儀再拜,卻是一個字都沒說,隻用一雙堅定的眸子看著皇上,看得皇上心都碎了。

    皇上逡視一周,斥道:“吾兒尚且如此,朝廷養著你們這些武將有什麽用!”

    皇上令諭,冊封公主柔儀為福慧公主,遠嫁梁國,締結和盟,其母惠妃晉封貴妃,賜半副皇後儀仗。

    惠妃堅辭不受,還打傷了司讚女官,皇上下令禁足,取消冊禮。

    惠妃的禁足令直到柔儀出嫁那天,再怎麽不願,柔儀出嫁的那一天還是來了。皇後親手打開養德宮的大門。

    不過短短半月,惠妃憔悴了許多,衣裙還是半月前的,她躺在床上,呼吸很輕。皇後親手喂了她半碗白粥。

    “芊芊,覆水難收,千萬要保重自身啊。”

    惠妃吃的不多,麵白如紙,長發混著淚水黏在臉上。

    “柔儀一定再等你,換上衣裳去送送她吧。”

    惠妃就像是沒聽到似的躺在那,隻一味地流淚,無悲無喜。

    皇後歎了一口氣,叫殿內的人都出去了。惠妃需要自己好好想一想,若是她想不明白,這個結永遠都解不開。

    柔儀身穿玄黑的婚服,金銀絲線滿繡龍鳳呈祥的花紋,素色的圓扇琵琶遮麵,長發都束在冠子裏,長長的流蘇遮住精心裝扮的麵容。

    李宸紹站在馬車旁,親手攙扶著柔儀上車。柔儀往後看去,眸中是掩不住的失落。

    “母妃不來送我嗎?”

    李宸紹不作回應,也順著柔儀的目光遙遙望著惠妃可能來的方向。

    柔儀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車,拉著李宸紹的手不肯放開,好似手中握著的是楚國的一切。

    馬車剛剛出發,隻聽遠處傳來渺茫的女聲,惠妃跣足披發在城樓上奔跑,風將她的袖子灌得鼓囊囊的,她一邊跑一邊喊柔儀的名字。

    柔儀忙叫停車,駕車的大監卻說已經誤了吉時了,不能再耽擱了,柔儀從車窗探出身子,衝著惠妃不住揮手,惠妃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跌進李宸紹的懷裏。

    惠妃是被李宸紹背回去的,惠妃一個字都沒說,隻是一直落淚,劃過李宸紹的臉龐,滴到他的心口,燙的李宸紹一直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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